最近姜与倦对她的态度很奇怪,又是冷淡,又是一种很别扭的狂热。
若即若离,总结来说就是充满了不确定性。
怎样消除这种不确定?
白妗琢磨的时候,转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杜茵。
她带着婢女,匆匆踏进此间,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人。
目光与她接触二人的时候,徒然一变,十分阴沉,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白妗的目光闪了闪,忽然冲身边的人软软唤了声:
“殿下。”
姜与倦转过眸光。
白妗伸出手腕,示意他来接。将手放在他的手心,稳稳地借他臂力从马上跃下,重心不可避免地倒向他。
腰肢被他揽住,手指微触,似乎有些犹豫。
白妗顺势靠进他怀里,攀上耳畔,对他耳语道:“晚膳我想吃虾仁饺……”
气息撩过。她很久没有这样依偎着撒娇了。
他恍然,将她的手握住,一一应下。
她的反应,给了他一丝希冀。
再努力一点点,她总会动心的。
他这样想着。笑意终于第一次到达眉眼,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充溢着几乎腻人的甜蜜。
杜茵紧紧攥紧了手帕,手心发疼。
“小姐小姐…”婢女唤着,声音带上了焦急。
小姐一直看着一个方向,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杜茵这才回过神来。远处的沙地上空空如也,那两个人已经走了。
想起那人特意命人带来的警告,杜茵便愤怒难当。
好个、好个…毓明太子。
竟敢威胁于她?
可他捏住了她的七寸,她无法直接揭露那个冒牌货的身份,否则杜家……
父亲也是,为何做事不干净一些?
留下那样多的把柄!当那些写成奏折的证据摊在面前的时候,她都几乎要晕过去了!
而且,父亲什么时候还有了一个私生女?!还是强人良女所生!
这种腌臜事一旦暴露,不仅会毁了杜广的官声,更会毁了自己的前程!
羞恼交加,心口怒火愈发不可平息。杜茵绞紧了手帕,那上面的牡丹花纹在眼底一晃而过。
不能!不能…就这么放过。
她忽然微笑,对婢女道:
“许久不去凤仪殿了,今日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我们去拜见一下姨母。”
……
深更半夜,还要传人来训话么?
白妗脸色很臭,不情不愿地坐进轿子,被侍从们抬到凤仪殿去,一进去就被命令跪下。
也不说是为的什么,白妗暗嘲,皇族人还真是喜欢一言不合就叫人下跪。
回忆了下殿外森森的把守,白妗只能披头散发,就这么跪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
因懿旨紧急,出来时只着了一身披风,里面穿的是单薄的寝衣。
膝盖一触到这打磨光滑的地板,脚趾都发了冷。
皇后高坐在上,手里捻着佛珠,把她的模样看进眼里,紧紧地抿着唇。
细竹脸色惨白,伏地道:“不知太子妃娘娘犯了什么事,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凤座身边的嬷嬷一脸厉色,拧眉道,
“凤仪殿是什么地方,有你这个奴婢说话的份儿?”
“拖下去,杖二十!”
眼看两个嬷嬷真要来拖人,白妗叹了口气:
“臣妾知罪,还请娘娘饶恕她的失礼。”
皇后扯了扯唇角,“太子妃知罪了?说说吧,罪在何处。”
“……”白妗困得只想打哈欠,哪知道自己有什么罪?
忽然一个激灵,别是身份被发现了吧?
又想不可能,如果真的暴露了,就不会仅仅只是传唤这么简单。
于是放心了下来。
皇后见她答不上来,还一脸心不在焉,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错在哪里。
若不是杜茵不小心撞见,她还不知这女子竟然恃宠生娇到那样地步!
现在就敢耍小性子,长远一点想,到以后入主中宫还得了?!
想她年纪小,被人一宠就容易昏头转向,可到底坐了这个位置,那就必须好生敲打一番!
“本宫近日睡眠不好,总梦见一些不好的事。你既然嫁进宫里,本宫便也不客气,特意叫你来分忧一二。这有几卷经书,你拿去好生誊抄着,希望能将心思多放在上面,莫再浮躁偏颇,一天不琢磨点正经!需知心诚则灵。”
她哪儿不正经了?不正经的是你儿子好吧?
还有抄经书?谁出的主意?
看到那几卷竹简的厚度,白妗有点绝望。
“娘娘懿旨,还不接旨?”
白妗只得道:“臣妾领命。”
*
太子妃受了风寒。
姜与倦端药到她床前,搅了搅勺子,要喂到她口中,被她一下子打翻。
他脸一沉,她先一把掀开被子,赤脚站起,由高至低地瞪着他。
不知是生病还是委屈,鼻子红红:
“嫁给你有什么好?有什么好?”
她气得转了个圈,又瞪他:
“不仅哪里都不能去,还要受你娘的气!”
恶人告状,她已娴熟得不行。
可他竟然笑?这有什么好笑的?
姜与倦将药碗搁下,瞧着她炸毛的样子,唇角弯弯,“妗妗你说,寻常夫妻,是不是就是如此?”
白妗哼了一声,别开脸去,“我不知道,我又没有嫁过别人。”
而且,你也不是什么寻常的人。
他又笑了笑,上前,将她拥入怀中。白妗将下巴搁在他肩膀,很不情愿地撇起唇角。
人是不是很奇怪,穷困时眼红富贵,而富贵时艳羡平淡。
作者有话要说:我琢磨着,我挺甜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