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所?惑的,是?前?路。她心中?想?,我真的想?要踏入这条修行之路吗?我若修行,修的是?何?又是?为何而?修?
她思索良久,问自己:我欲长?生?否?
答曰,否。生?老病死本就乃天地伦常,就如落叶归根,自然之事,我不欲强求。
我欲求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否?
答曰,否。财帛乃身外之物,够用既可,多取无用。
我欲求手握绝强之力、动辄翻云覆雨否?
答曰,否。安于一隅,像从前?那样教书育人?,此生?与笔墨诗书为伴,更为合我心意。
——可若再有那日一般,天降妖兽肆虐的情形发生?呢?你若手中?无剑,又该如何护他人?、也?护自己周全?
——可修道一途长?路漫漫,年年复复望不见尽头,我又真能忍受吗?我心中?既无所?求,又何以使自己始终坚定?前?行?
周琛书心神混沌,本能的封闭内心,立在?原地进行自我调息。而?宁和?站在?他旁边,陷入深思,也?是?许久一动不动。
两人?并肩而?立,风吹过,乍看好似树下两尊石像。
直到远方?天光乍亮,两只花翅鸟儿追逐着飞至头顶树稍高声鸣叫,才叫宁和?恍然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发觉自己已沾了满身的露水。
再一看身旁周兄,见他神色已平静了些,只是?双目还是?紧闭。
宁和?有些拿不准该不该将他唤醒,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好扰他,便转过身,在?周遭缓步起来。立了一夜,身上僵得很,需得活动活动。
走了一会儿,宁和?望着天际新出之日,心有所?动,随手折了根树枝,胸中?回忆着那日所?读那本《太一剑录》,就地比划了起来。
才练了一会儿,就听远处有人?喊了声:“宁和?。”
宁和?转身收势,回头看去,就见一人?从坡下朝这边走来,脚步轻快,束在?脑后的发尾一甩一甩的,上来就道:“你在?这里呀,可叫我好找!”
宁和?稍稍平复呼吸,又低头将有些凌乱的衣襟理了理,才拱了拱手道:“盛姑娘。”
来者正?是?昨日见过的金煌真人?座下二弟子,盛樰盈。只不过她今日未再穿那身黄裙,而?换了件宽袍大袖的深色道袍,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庄重。
“嗯。”盛樰盈笑眯眯地道,“练剑呢?你今日瞧着精神头倒不错,怎的使根木棍?无剑么?我这倒有些好的,你若肯叫我声师姐,我就送你一柄。”
她这有些过于熟稔的语气,反倒令宁和?有些拘谨起来,斟酌片刻,回道:“谢过盛姑娘美意,只是?我如今初学?,还是?使木枝合适些。”
盛樰盈听了,捂着嘴直笑:“你这人?,可真是?文绉绉的!”
宁和?道:“……不知姑娘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
“你那伤不是?好了么,不需再住那寒洞里啦。”盛樰盈轻快道:“师父叫我来一趟,给你寻个住处。跟我走吧!”
“劳烦姑娘。”宁和?道,又有些迟疑,往周兄方?向看去一眼?:“只是?……”
盛樰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睛微眯,道:“你管他作甚。”
宁和?有些愕然:“可……”他不是?你师弟么?
盛樰盈一眼?看出她未尽之语,似笑非笑,挑了挑眉道:“是?,周琛书是?我师弟。但你可知,我与祁熹追祁师姐情同姐妹?”
宁和?当即默然。
盛樰盈打量她神情片刻,忽地喷笑出声:“噗,你这人?!好了,你快与我走,解决了你这桩差事,我还多的是?别的事需做。”
宁和?还在?迟疑,就听盛樰盈催道:“快些,哎呀,你可莫看了!回头我自会寻人?过来领他的,定?不会叫他在?这儿站成人?干!”
听得人?干二字的宁和?:“………”
盛樰盈烦她拖沓,干脆一把将她拽住,另一手将腰间那雪白拂尘拔出往半空一掷,拉着宁和?便纵身一跃,口中?道:“来吧,叫你见识见识你盛师姐的浮空之术!哎呀,你这手可真细。”
宁和?:“………”
盛樰盈那拂尘扔出来,见风就长?,雪白须尾张开如扇。宁和?被拉着踏上来时,这浮尘已长?至两米来宽,飘在?风中?就如一叶小舟,载着二人?破空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