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闹得太狠,现在都人心惶惶。
这抓人的事,难!
想到这里,黄向红看着外面漆黑的街道,扯着嘴笑了,李红群那小王八糕子还想抢劳资的位子,活得不耐烦了。
黄向红手底下一个叫李红群的年轻小伙子最近飘得很,原来使劲跟在黄向红屁股后面一个老大接一个老大的叫,拍马屁,狗腿得很,就差叫黄向红爹。
李红群干什么都喜欢模仿着黄向红,还学黄有德改名字把自己名字改成李红群,旁人都瞧不上李红群的做派。
李红群跟在黄向红也干了两年,黄向红虽然也看不上李红群的做派但是从来没为难过李红群,给他小鞋穿。
去年秋天黄向红媳妇给他生了闺女,黄向红看到自己娇娇小小的闺女,手都不敢伸过去抱,生怕把这个娇弱的小家伙给伤着,这样一个五大三粗得糙汉子心里头头一遭生出一种名叫温柔的东西。
这个粗糙半辈子的汉子想给自己的女儿积点德,不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在抓人闹事这方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头却不太满意,想把黄向红给撂了,再找个人来顶替黄向红。
黄向红手底下的弟兄们从一开始就跟着黄向红干,黄向红对他们也是多有照看。
不仅仅如此,说不好听一点,黄向红手里也是捏着不少东西,要把黄向红给撂了他们不会答应,就算要答应,也不能简简单单得答应下来。
双方僵持着,偏偏李红群鬼头鬼脑的盯上这次机会了,暗戳戳的使坏。
这次上头给黄向红和李红群下了最后的命令,谁先抓到典型,谁就继续干下去,谁不行,谁就滚蛋。
黄向红吸了一口烟,闪着的橙红色火星已经烧到了黄向红的手指,黄向红伸手将烟掐灭。
他转头看着窗外刮着风的夜,想到下午单枪匹马来找他的那个清俊板直的年轻人。
黄向红笑了笑,若不是他姑娘才一岁,他肯定要把这小伙子给自己姑娘定下来,这个后生往后不得一般。
黄向红笑了笑,将口袋里的一包中华烟摸出来,刚想抽一根尝尝味道,脑袋里冒出来自己姑娘肉嘟嘟软乎乎的那张小脸,拿着软烟包的手转了个向,将烟又放回了兜里。抹了一把脸,掸了掸身上的烟灰,将外衣脱下来,甩了甩,散散衣裳上的烟味。
时候不早了,该回家抱闺女去喽。
黄向红踩着月光披着夜风,快步走着,骑上自己的二八大杠,往家里赶。
同样是灯火通明。
李红群点着绿色的台灯,将今天黄昏从信箱里拿到的一个黄色信封撕开来,李红群的学历比黄向红的学历高,高中毕业,但是心思不用在正道上,一天到晚钻研如何向上爬,高中也没好好学是个混日子的。
这次和黄向红对着干不仅仅是他本心想向上爬,也是看着上头对着黄向红不满,借着这次机会要是能得到上头的青眼,好处是少不了的。
李红群用软布擦了擦灰蒙蒙的眼镜片,就着明亮的灯光,将信封里的纸张再次拿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这封信来的合适,要是凭着这封信上的消息真的抓到人了,那他李红群就要取黄向红的位置而代之,成为红/卫/兵里的一把手。
李红群想到那些为了行方便给黄向红送礼的人,李红群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舔了舔下唇,要是他成了一把手,那这些好处不就是他一个人的。
似乎是想到往后的日子,李红群笑了笑,一双三角眼里透出深深阴冷。
自己跟着黄向红也干了两三年了,黄向红自己拿大头不说,他这两年越来越优柔寡断,甚至有了女儿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李红群在黄向红身上看不到前途,黄向红早就英雄气短,他屁/股下面的位置也早就该换人坐了。
李红群扭扭脖子,将信封口折上,等明天的一战战役结束,黄向红就该下场了。
李红群将信封夹在书里,将书放在抽屉里,抽屉锁上,李红群伸手拉了拉抽屉,抽屉纹丝不动,他笑了下。关上桌上的绿色台灯,轻轻合上门,慢慢退出房间。
大厅里的灯光终于熄灭了,整个镇上只有着零星得灯火,千家万户,男男女女都进入了黑甜得梦里,只有月亮还醒着。
***
夜晚是最容易滋生恶意的时间。
李家坳,红星三队。
月光照射在屋顶,青黑的砖瓦上沾上一层白色的薄雾,惨白惨白的月光。
李曼丽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心里隐隐期待着明天的到来,心里像是被猫儿抓了一样,兴奋的睡不着。
瓦楞上一只黑白相间的野猫儿走过,瓦楞上轻轻的爪垫碰撞发出柔软的声响,在夜里格外的清晰。
李曼丽拉扯过被子,盖住露在外面得肩膀,秋夜里寒凉,生了病可就不好,明天可是有着一场好戏等着自己。
李曼丽合上眼,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