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安小心翼翼,宛若手上拿着的不是平平无奇的黑麻布口袋而是稀世珍宝,慢慢的将麻布口袋放回原处,他还是奢求,还是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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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看诊室里的钟医生,乘着没人,美滋滋的就着蒜苗炒腊肉扒了一口混着粗粮的米饭,腊肉蒜苗混着白米饭嚼碎在嘴里,香气灌满整个口腔鼻腔,钟医生美的哼起了小调。
年头是越来越好,日子也越过越好,早些年难得吃上一口干饭到今天竟然可以就着干饭吃腊肉,日子好过了哟,估摸着,要不是还在值班钟医生能摸出一瓶酒来喝。
可这就苦了,躺在配药室里的江子安。
江子安痛的睡不着,从被去坳里到现在就吃了一张饼子又受了伤身体消耗能量大,可不是饿着吗,又闻到空气里无处不在的热油滚过的蒜苗独特的辛香气,真是五脏庙里闹腾起来。
江子安躺在床上视线交汇盯着房间的房梁的一处,放空。
突然,一声专属于二八大杠停时才会发出的声音顺着风传到江子安耳里。
江子安侧过头去,透过厚重的帘子想要去看看来卫生所的到底是谁,可惜现在没有人在江子安身旁告诉他,他的眼睛有多亮仿佛藏着星光。
一阵浑厚的男人的声音传来,“钟伯在吗,我来看看我们村送来的那个江子安,他还好吧?”
江子安听到这声音,眼里的亮光霎时间黯淡下去,他偏过头来,闭上眼睛和嘴巴,不想再听也不想说话。
“枣,爸和钟爹爹先聊会儿,你去把这带进去给你子安哥哥。”
“知道了,爸。”
房间里,江子安闭上的眼睛马上睁开,听到走进来的脚步声却又闭上,将自己往被子里拱了拱,微红的耳尖暴露在空气中。
唐枣走进来就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江子安,江子安的脸有些发红,唐枣走过去将手掌贴在江子安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又把手掌放在自己额头上贴了贴。
唐枣皱了皱秀气的眉毛,再次将手掌贴在江子安的额头,却发现这次的温度比上一次更高了。
唐枣有些害怕,这时候药物艰难,若是受伤感染了伤口发炎又导致高烧可是容易要人命的。唐枣不敢耽误,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跑出了配药室。
在床上躺着的江子安微烫的耳尖慢慢舒缓下来,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和温度。江子安抿紧嘴唇,咬着舌尖,难道自己醒了被察觉了,唐枣不愿意看到自己就跑出去了,想到这里江子安使劲的咬了下舌尖,眸子里翻涌着不为人知的暗光。
唐枣去诊断室里找和唐爸爸聊得正欢的钟医生,唐枣交代了情况,钟医生也坐不住了,感染发烧可不是个小事,若是挺不过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钟医生连忙从抽屉里拿着一根体温计去配药室。
唐枣也打算去,但是被唐爸爸给拦住了,“他一个男人看病你这个小姑娘凑什么热闹,在这坐着喝杯水,等会爸爸载你回家吃饭。”
唐枣没有理由反驳,只好坐在椅子上等着唐爸爸和钟医生回来。
候诊室里的窗户被打开了,风从窗户那飘过来吹起唐枣耳畔的发丝。
唐枣看着窗外,轻轻握住了拳头,背后的汗水被风浸透带走,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绿色的禾苗荡开碧涛。
这个世界如此真实,真的只是一本书吗,我的人生难道只是别人笔下的寥寥几个字所勾勒出来的吗。
唐枣垂下眼帘,抿了抿干涩的唇,想到那本重生书里是这样交代当江子安重回这个村落的:
天上飘荡着小雨,晒谷场的水泥地迎来了一辆内敛奢华的汽车,呆呆地站在晒谷场旁的屋檐下唠嗑的村妇们看着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旁边有人为他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男人黑色的西装外披着一件大衣,似乎是身体不好,男人面色苍白连露在外面的颈脖都想雪一样苍白。
站在屋檐下,有个眼见的妇人惊讶地叫了一声,“那不是江家小子吗?”一句话打破了如水一样的平静,细细碎碎的声音从亭子里四处传开来。
“如今江家小子可是出息了,指不定是成了大老板了。”
“哎呦,我可是知道,自从老唐家一家死的死、残的残,家散了之后啊,这江家小子可就出去了,到如今才回来,亏得当初老唐家看在是邻居一场的情面上那么帮他。”
“我看你就是酸人家江家小子如今成了大老板衣锦还乡。”
“不知道这江家小子如今结了婚没有,我家有个侄女长得水灵,说不准……”
“哎呦,我的老嫂子,你可不是忘了那唐家的闺女了,她还是这江家小子的邻居妹妹咧,当初还不是水水灵灵一个小姑娘,可是呢?沾上这江家小子,第二年就溺水死了。”
“当真有这一回事?”
“可不是嘛,听说尸体都没打捞上来。”
“听说这江家小子命不好,刑克六亲,命里带煞,不然那老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