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柳这才开始怕了,哀哀地叫了声:“妈妈!”
曹莲听了这声喊后心里微颤。
偏偏保镖还在喊着:“乔二太太,你听见了吗?”
就算是保镖,那也是都统大人身边的近卫。
放到军中都是有官职有军衔的厉害人物。
对方说得轻巧语气轻松,曹莲却不敢大意。
这件事仔细算起来,除去乔柳说谎要负责外,她这个吩咐佣人动手的也要负责。
现在都统大人只责罚乔柳一个,算是她逃过一劫。
曹莲狠狠心闭上眼:“那就二十。”
见婆子们不敢上前去拉乔柳,曹莲唤了自己身边伺候的李妈:“你帮她们带大小姐下去。”
乔柳见事情无可挽回了,甩开几个人伸出的手:“我自己能走!”
她跌跌撞撞前行,临走出屋子前,回头愤恨地朝簌簌看了眼——
这个乔妮儿,她记住了!今日受的屈辱,日后定当加倍奉还!
至于那个男人,她也势在必得!
簌簌望见了乔柳的眼神,却是懒得搭理。两人视线稍微一碰触,她就快速转开,再不看乔柳第二眼。
还有个曹莲呢。簌簌不时地瞥着乔家二太太,暗中琢磨着。
她可没忘记,当时下命令打人的是曹莲。
虽说乔柳有错在先,反口污蔑原身。
但曹莲不分青红皂白,一味护着女儿,不听原身辩解,也真是够够的。
簌簌正暗暗思量着。
就在这时,穆江霖突然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问的是曹莲。
曹莲冷不防被点了名,有点闹不清状况,小心翼翼问:“都统大人有何命令?”
穆江霖眉心蹙起,抿唇不语。抬指在桌子上轻叩了两下。
门口的一名保镖跳了出来。
他身材高瘦,笑嘻嘻有点痞痞的模样。
进屋后他朝穆江霖立正一个军礼,才侧头和曹莲说:“女儿教导不好,是你这个当妈的没做好。打巴掌什么的,自然得你亲自来动手啊。”
曹莲一个踉跄,伸手扶着身边桌子才没有倒下。
她这才明白过来,刚才都统大人指着乔柳说打巴掌,不肿不准停的时候,为什么是对她说的了。
原来刚才穆都统就是让她亲自动手?
乔家大老爷是妾室生的庶子。二老爷才是老太太亲生的嫡子。
曹莲自诩是这府里头唯一嫡出一脉的,素来心高气傲,不把大房的人看在眼里。
平时也是扬着下巴走路,都不屑正眼看看大房人的。
现在不止乔柳出了丑,连她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人的话,让她们二房以后怎么在乔府里立足!
“都统大人。”曹莲嗫喏着苦苦哀求:“当时这野……这乔妮儿说柳儿不好,我才让人罚她的,是她自己不解释清楚挨了罚,怎么能怪我呢。”
穆江霖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曹莲:“你的意思是,我罚你,反而是我弄错?”
他很高,本就气势冷厉,这样微微低头以俯视姿态着看人的时候,给人的压迫感尤其强烈。
更何况他是军人出身。
实打实拿着刀枪上过战场的,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
当他生气的时候,单单一个眼神,就能透出那种骨子里就有的狠辣肃杀劲儿,让人望之便不寒而栗。
“没没没。”曹莲缩缩脖子赶紧摇头,指着簌簌:“我是说她……”
“说她,和说我,有区别?”
曹莲语塞。
穆江霖抬指略一点她。
保镖会意,拉着曹莲就去外头院子,给乔柳‘补上责罚’了。
眼看着两人依次被带走,簌簌猛拍了下穆江霖跟前的桌面,很有点小激动。
……报仇什么的,她刚刚好不容易想好了一招招一套套的,打算让那乔柳自动入坑跳进陷阱。
结果这男人什么都不管,直接就把人给办了?
要不要这么简单粗暴到爽飞啊!
而且他长篇大论出来,明着暗着都在逼人必须照做,还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简直流弊。
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帅气。
穆江霖察觉到簌簌的开心情绪,抬眼笑看过来:“怎么,处罚得不够,还想加点?”
“没有没有。”簌簌个子矮,缩在椅子上,悬空的双腿开心地晃啊晃:“就是觉得无功不受禄。这么受你恩惠,实在无以为报啊。”
穆江霖满足地笑了:“可以有办法报的。”
他正要继续开口。
簌簌突然间想起来刚才跳下墙头后,这家伙冷不丁地冒出来的那几句话。
她猛地意识到了他要讲什么,赶紧接道:“求别提。”
穆江霖忍俊不禁。一个没绷住,哈哈大笑。
但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不提是不可能的了。
刚刚穆江霖找乔烈,也是为了这个事儿。
现在乔烈不在,屋里还有个人在,反正都是乔家的对他来说也一样。
只要乔家有个人见证一下就好。不拘是谁。
“你过来一下。”穆江霖对座位上的人说。
乔枚呼哧呼哧扇着扇子,正想着这天儿怎么那么热呢,冷不防被点到了。
她不敢置信地用扇子尖指指自个儿下巴:“您说我吗?”
“对。麻烦你帮忙做个见证。”
乔枚没想到穆都统还有这么温和的时候。
说实话,刚才姐姐和妈妈接连被处罚,吓到她了。
不过她觉得曹莲和乔柳这次确实有些过分。
乔枚从小跟在祖母身边长大。所以妈妈曹莲更偏爱乔柳一些,对她有点冷淡。
时日长了,乔枚感受不到母爱,和慈爱的祖母更加贴心,与妈妈姐姐就不怎么亲近。
加上三观不合,她和曹莲母女俩吵嘴也是经常发生的。
现在看到都统大人叫她,乔枚忙小跑着过去:“您有什么吩咐?”还不忘打开扇子继续扇着。
簌簌觉得她身边凉快,凑到她左边蹭她扇出来的凉风。
乔枚不乐意的撇撇嘴:“你也真够懒的,自己不会找个扇子扇啊?”
抱怨归抱怨,她看了眼簌簌那灰头土脸的可怜样儿,就也没赶簌簌走。
簌簌就乐呵呵地继续蹭凉风。
穆江霖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张纸,仔细小心地打开,摊开在桌子上:
“你父母刚刚去世时,有人贪图你的美貌想要强娶你。我曾在多年前受你父母相帮,为表示感谢,所以与你领了结婚证。又派了人暗中护你周全。这是我们当时领的结婚证书。两份都在我那里,这是其中一个。”
妮儿的父母去世整整三年了。
现在妮儿十八。三年之前才十五。
乔枚立刻提了出来:“这不可能。法定女子最小十六结婚,当时她年龄不够。”
穆江霖微笑:“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乔枚被这话堵得无法反驳。
而后又察觉不对,甩头问簌簌:“你自己结婚没结婚不知道?”
簌簌是真不知道。
她的记忆,应该是属于剧情没改变之前的乔妮儿的记忆。
也就是说,穿书系统给她的,是按照小说所写的原本剧情,灌输给她的乔妮儿的记忆。
穆江霖的出现,推翻了原有剧情。
所以这个结婚的事情,应该是剧情改变之后发生的。
她当然没有印象。
穆江霖含笑望着簌簌。
簌簌绷着脸说:“刚才几巴掌把我打得脑震荡,记不清了。”
这事儿是乔家理亏。
乔枚无力反驳。
好半晌后,她声音缥缈地问:“所以你们俩这婚,其实已经结了?”
“对。”穆江霖答得非常肯定。
簌簌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
怎么看,穆江霖都不是会因为报恩而结婚的脾气。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但是吧。
书中说这个叱咤风云天下无敌的男人,无心男女情爱,一心扑在事业上。一直到书的末尾,人到中年了,依然是单身钻石王老五一个。
怎么现在大佬又结婚了?
这剧情不太对啊。
簌簌正百思不得其解着。
一旁穆江霖轻咳一声,有些为难地说:“有些事儿我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
他道:“我结过婚,三次。”
簌簌惊呆了。
穆江霖忙道:“妻子已经亡故,家中从来无妾,所以……其实你不用担心什么。”
这个时代处于新旧思想交替期。
有些人遵循旧制度,三妻四妾家里妾室成群。
有人则是赶着新思潮,遵循一夫一妻制度。
这是个奇异的两种观念冲突又并存的时代。
所以穆江霖有‘无妾’这个解释。
簌簌却被他的话语给惊到了。
“不是吧……三个?”簌簌惊奇地合不拢嘴:“你确定你是结过三次婚?”
乔枚收了扇子一拍巴掌:“是三次。全天下人都知道啊。怎么?你不知道吗。”
簌簌是真不知道。
因为书里说这位穆都统一直单身着。
……到底是哪里弄错了??
刚穿越过来,就遇到种种剧情更改的变故。簌簌觉得这次的穿书经历有点玄幻。
这个小说系列里,《爱上我你怕了吗》是第四本。
穆江霖这娶妻再妻亡的速度,都赶上小说系列出新书的速度了。
万一《爱上我你怕了吗》里面他要快速地再亡一个第四任老婆怎么办。
就算簌簌只是个穿书者,也想多活几天。感受一下这个时代的特有气氛。
于是簌簌道:“我这人命不好。算命的说我克父克母,命硬,嫁了人后还会克夫。你看,当初也是为了帮忙才结的,总不好连累你以后和我在一起受苦。要不,咱们把这婚离了?”
簌簌讲的命硬克亲人不是信口胡说。
几年前原身父母双亡后,曾有个人这么对原身说过。
无论这些靠谱不靠谱,她也不过是把原话讲出来而已。
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乔枚生怕这野丫头的话会惹怒了都统大人,拼命朝野丫头使眼色。
谁知穆江霖却释然地笑了。
“是么。真是巧了。我也命硬,已经克走了三位太太。”
他望向簌簌,深邃的眼眸里透着不明情绪:
“你克夫,我克妻。这样说起来,我们算不算天造地设极其般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