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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1 / 2)


那天,听完了江槐也说的话后,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片死寂。

风予看到有人抽了自己一耳光,梦游般的问旁边的人:“我是在做梦吗?”

幸晚的眼圈迅速红了起来。

她捂着脸跑了出去,几分钟后,她那几个小跟班反应过来,一个个排着队轮流瞪了风予一眼,然后追了出去。

风予:...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江槐也走到风予课桌前,随便拿了两本书塞书包里,然后拎着她的书包走到她面前,垂头看着她,和她说,“走吧。”。

又好像是在邀请她:“到我的世界里,和我一起走吧。”

语气就仿佛和之前无数次下课后喊她去食堂、去体育场、去宿舍一样。

他脸上看不出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镇定自如,冷静且漠然。

就好像刚才表白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所幸风予根本不敢看他,也没有心思想那么多。

喊了风予一声后,他拎着她的书包,自顾自的走到了教室门口等她,周围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这条走了无数遍的路似乎也变得漫长起来。

风予跟在他身后,惊慌失措,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思维跳跃了起来,几乎已经把未来和江槐也结婚后儿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可每当他侧过头望向自己时,又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走到校门口时,风予的心有些暗暗的坠了下去。总觉得有些话还没有说完,可是一起走的路已经到头了。

她看到江槐也停了下来,在原地站了一会没动,风予伸手,准备接过自己的书包。

夕阳下,少年情绪莫测的目光直白的落在她脸上。

“散步吗?”他逆着光,整张脸淹没在在刺眼的橘红色余晖中,嗓音沙沙的,“一起走走。”

*

“别狗叫了!”方禾间一脚踹在旁边那引吭高歌的兄弟,坐的椅子上。

“我要怒放的生命!”

汪峰老师浑厚的歌声从手机里放出来。

“咋了?等人太无聊了听会歌呗。”那人说。

方禾间曲起腿,一脸不耐烦的说,“你上周不是还在听什么民谣?为了泡妹抛头颅撒热血做文青?怎么现在变摇滚了?”

“这不是现在都爱那种落魄摇滚小哥吗?”

“是不是下次嘻哈火了,你是不是要去换个脏辫?”方禾间说,“给我换一首能听的。”

“行,方少。”那人切了首歌,“好听吗?最近新火的,网易云这周排行榜第一...”

出乎他意料的,方禾间非常安静的坐在那,听完了整首歌,期间他轻轻的说了句,“怎么有点耳熟...”

非常清澈又带了点暗哑的女声。

前奏和副歌都非常抓耳。

“谁唱的?”方禾间问。

那人看他感兴趣,把手机伸到他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方禾间推开,差点摔倒地上。

“咋了啊?发什么疯啊!”

他抬头,看到方禾间小跑着夺门而出。

*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今晚的风里,风予都觉得带了些特别的味道。

她预感到江槐也要说些什么。

他们从附中旁边沉旧的老街,经过霓虹灯斑驳陆离的商圈大厦。

最后走在了两旁树荫摇晃的湖边小道上。

这一路上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默着,偶尔会提起一些“天气真好啊”、“有车,慢点走”...这种不带什么实质内容的话。

尴尬。

缄默。

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避开刚才发生的事情。

风予时常会感觉到江槐也投来的视线。

她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肤在慢慢发烫,又没有勇气侧过头迎上他的眼神。

这仿佛是一场无形的角力。

他们一人站在一头,握着那根看不见的绳子,可是谁都不敢用力。

只要对方没接住,那就会摔得惨兮兮的。

多难看啊。

“考试怎么样了,数学都会写吗?”

“会写一点...之前你让我抄的大题考了两个。”

“那就好。”江槐也说。

他说,那就好。

声音有点低,又被风吹的很散。

那个“好”,是指什么呢?

风予想。

这场漫长又焦灼的对峙,是被风予打破的。

她肆无忌惮的燃烧着自己的爱意。

十七岁的冲动、放肆和满眼的光。

“你——”路灯下的少女停了下来,影子被拉得老长,她抬起头,“刚才说的喜欢我,是真的吗?”

江槐也看着她,眼眸又沉又透,眼眶里像是镶着两颗透明的玻璃珠子。他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被人扔进去一块石头,在他那曲曲折折的心脏里一路滚落,发出声响。

可是,他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假的。”

——真的。

那一刻,风予感觉自己的神经根被针扎了似的,很难受又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疑惑、失望、难过...

百味陈杂中,她张了张嘴,发出一句:“啊?”

“假的吗?”过了两秒,风予又听到自己茫然的声音。

似乎是为了说服她,江槐也搬出了更有力的说辞,“难道你想让所有人知道,你转学就在校门口给别人揍了一顿?”

他微微着头,路灯和月光交织成一片在他脸上洒下斑驳的阴影,此刻他站在这,好像又成了那个一身西装全身上下都透着冷漠的人。

路边有车辆疾驰而过,发出尖锐的嘶吼。

风予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卡顿,她注视着他眼底那点阴影,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你知道?”

对方并没有回复她。

视线轻轻扫过她的脸庞,江槐也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等她。

“你全都知道?”她又问了一遍。

江槐也这才回头,轻轻的给了个“嗯。”

他什么都知道。

从第一天起,最开始见到她就知道了。

那明明知道幸晚说的都是真的。

他又为什么,在那个时刻,没有一丝犹豫的就选择了站在风予那边呢?

江槐也莫名感到一丝荒唐。

微凉的风里,他抬头看了眼夜幕上挂着的月亮,皎洁又灿烂。

他们互相望着对方,再一次陷入了僵持。

这压抑、又代表着结果的沉默中,风予站在原地,没头没脑的来了句,“你不喜欢我啊...”

这语气,细究之下还特别惊讶和难过。

少女压着眉,好看的眼睫恹恹的垂了下拉,整个人透着一股沮丧的气息。

这些天里。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江槐也的关系在一点点的靠近。

她小心翼翼又张牙舞爪。

那股在心中汩汩涌动的强烈爱意,时时刻刻炙热着她,她一直相信,对方再怎么也是感觉的到。

就算不是那么的喜欢,起码也会有一点点回应的。

原来...不喜欢她吗?

十七岁的这个春天,迎着晚风,风予生平第一次察觉到失恋的滋味。

车辆川流不息,走在这条渐渐热闹起的路边,她垂着头,心仿佛重重的坠了下去,又强打起精神站的笔直,不愿意让江槐也看出自己难过的样子。

即便是这个时候。

江槐也也还是背着她的书包。

这种残忍又亲昵的作风,对风予来说是另一个很遥远的、属于成年人的世界。

风予盯着他那个挺拔的后背,想了很多,又突然问,“你会去和班上的人解释吗?”

江槐也一顿,转身歪着头的看她。

自然而然的,风予把这沉默联想到了拒绝。

她清了清嗓子,假装自己非常见过世面的说:“不打算解释。那就是,玩玩,是吧?”

“玩玩?”

江槐也重复了遍,嗓子沙哑。

“对。”少女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好听,不带任何攻击性,说话时似乎还含着笑,“玩玩。”

过了两秒,风予看到江槐也站在人群里,神色莫辨的看着自己,又仿佛是不悦的皱了下眉。

她为了给自己打气,解释道,“现在旁边人不都以为...”

这后面几个字还没有说完。

风予眼前一暗,身后传来碰撞声的同时,她被人狠狠的压在了墙上。一只手紧紧捏着她的肩膀,在视线过快的切换中,她眼中一片模糊。

最后清晰展现在她眼中的,是少年清瘦的喉结,和轮廓明细的下巴。

几缕气流擦过她额前的肌肤,带着清爽的薄荷味。

少年把这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玩玩?看不出你还挺会啊?风予。”

那一瞬间,风予几乎他身后看到实体化的、层层叠叠的乌云。

她从来没见过江槐也这样的表情。他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冷的像是深夜里翻滚的深海,潮汐声音里是他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迟疑了片刻,面前这个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理智的样子,风予把那句反驳的“这不是你的意思吗?”默默吞回肚子里。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此时她面前,是一张英俊的仿佛艺术品的脸蛋,他皱着眉,眼眸黑的发亮,用宽广的肩膀把她压在了阴仄的小道里,无处可去。

这样的江槐也,他半张脸埋在微薄的灯光下。

在风予之后的记忆里,他们的这次对视,成了一整个世纪般漫长的长镜头。

周围寂静无声。

只有他们。

“槐槐?”停在路边的宝马摇下车窗,一个女人从里面探出头。

江槐也的手一松,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怔愣。

“妈妈...”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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