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
谢谢,有被冒犯到。
小黑还想说,其实它才不是一只猫,这只是一种外观,它的学名叫作“系统”。
不过现在这个场合,这种话,并不合适。
“我来这儿,是想阻止你杀人。”小黑看着她,“不过你最终还是收手了,我很高兴。”
“你以为我是良心发现?”慕糖轻轻哼了一声,“那你恐怕猜错了,我不是这样的人。”
小黑当然不会觉得她是突然良心醒悟。
它瞧了眼地上的碎屑,似乎只是因为这个。
她像是陷入了什么情绪,困扰、偏执,与平时完全不同,又或许,这才是她面具剥落时,一瞬间里流露出的执拗与脆弱。
“这种花,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慕糖没有回答。
她似乎也没有回答的打算。
“我前两天看了你的资料。”小黑说。
“哦。”慕糖敷衍地应了一声,“上面都说什么了?”
“没有说很多,”小黑摇头,“不过该知道的,也基本上都提了,比如你的身份,职业,还有……死因。”
小黑想起慕糖的介绍,寥寥几语,信息量却很大。
她的职业也很特别,死法……也很罕见,带着那种难以想象的绝望。
当它看完了资料后,就确信了,平日里慕糖微笑着说出的那些威胁,从来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可以干得出来,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因为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长起来的。
一片布满荆棘荒草的沼泽,永远也不可能开出柔软美好的娇花。
“你在同情我呢?”慕糖嗤笑一声,“这没什么,干我们这一行,死相凄惨的,多着呢……我好歹还留了个全尸不是?”
“我要回去了,还有任务呢,不是么?”她干脆地结束了话题,起身离开。
烛光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
慕糖已经完全恢复平日的神情,就好像刚刚的烦躁偏执,从未出现过。
她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眉眼柔和,任谁见了,都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温柔可亲的少女。
*****
自打那日过后,江素琴便安分了许多。
听说她大病了一场,绵延数日,当慕糖再见到她时,她似乎瘦了一圈,看上去更纤弱了。
“姐姐……”江素琴颤了颤,将手里的丝帕递了上去,“这是素琴近些日子新绣的,您看看……”
素白底上,绣的还是蓝花楹。
“好端端送我帕子做什么?”慕糖轻轻蹙眉,“再说,这也不是我喜欢的图案,太素净了些。”
江素琴脸色一白:“那……素琴再回去重绣。”
“不必了。”慕糖摆了摆手,微微一笑,“我不缺这些东西,你就老老实实呆着,不给我添乱便成。”
她语气和善,江素琴却是心里惴惴。
那一晚她还记得,时常做噩梦。
可每每像这样看见慕糖亲切的笑容,便会觉得那夜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魇,在现实里,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江素琴低着头,一时摸不准她的态度。
慕糖瞥了她一眼,缓缓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记住,我这个人虽然素来睚眦必报,但是已经翻篇的事情,就不会再去追究……至于以后该怎么做,我想你心里清楚。”
她做事情一向很果断,那天晚上的事情,就以那一地碎屑作为结束——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再横生枝节。
江素琴心跳漏一拍,连忙点头。
那一晚的恐怖,她不想再尝试。
“帕子留下吧。”慕糖说,“你绣都绣了,虽然我不喜欢,总归聊胜于无。”
江素琴离开后,慕糖慵懒地往锦榻上一歪,瞧着手里的丝绢。
差不多的花样,不过慕糖已经能平静对待。
之所以把它留了下来,是因为她要时常看一眼,然后要求自己心如止水,保持冷静。
就像对待疼痛,如果每天都承受着高强度的痛感,久而久之,感觉就会麻木——而麻木,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无坚不摧。
慕糖不能容忍自己变得脆弱。
她盯了一会儿,便将丝帕扔到一边。
可以了。
慕糖把自己从日渐模糊的记忆里,抽离出来,然后很快就想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任务。
她想到了洛寒。
说起来这段时间,她没怎么见过他。
在好感度到达一定程度之前,她是基本不会主动去找他的,因为那没有太大的意义。
尤其是像洛寒这样的人,对他太殷勤,反而会让他拿捏住,被利用着去完成他想要的目的。
慕糖正思忖着,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叩门声。
她的婢女小婵在门外禀报:“小姐,洛公子来看您了,似乎有话要说。”
慕糖轻轻一笑。
瞧,正要打瞌睡呢,枕头便送来了。
只是他要说什么呢?
慕糖有些好奇,几日不见,她还真想不出,洛寒究竟有什么要紧话,竟要挑这大晚上,专程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