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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伍拾捌】(1 / 2)


黑衣人没有立即动手,为首的那个率先出声:

“余公子,莫要惊慌,我等只是奉主人之命来请余姑娘前?往一叙,若余姑娘赏脸前去,咱们也不必大动干戈,毕竟这刀剑无眼,若到时不慎伤了人,可就休怪我们无礼了。”

余征冷笑一声,伸手握住腰间佩剑:

“你们主人真是有趣,若真是寻常叙话,怎会教你们这般打扮。今日在此,只要我余征尚还存有一口气,谁也别想动舍妹一根指头。”

“那就要看余公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主人、叙话……

余菁眼皮轻跳,所以还是来了么。

其实她心中当真有些惧怕那个眉间连成一道双眉锁印的瑞王,但……

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拽了拽挡在正自己前?方的余征的衣袖,轻声在他身后道:

“若打不过便别逞强,其实我跟他们去,也可以应付的。”

“你一个小姑娘如?何应付,我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被这些人带走。”

余二姑娘手指微微颤了颤,嗓音却很坚定:“总之我可以应付,你万不要在此时犯傻,打?不过就立即将我推出去,保命要紧,有命回去才能找人救我,懂了么?”

“打?不过就立即将我推出去”这句话听得余征心尖一疼,这不就是从前?自己最“擅长”的么,自己懦弱便将自家阿妹推出去为自己挡风遮雨。

他可真是个混蛋……

“再不会了,我再不会将你一个人推出去……”

“喂,余征,你别犯傻!”

余菁心里快急死了,这人平日里精明的不行,关键时候怎么这么一根筋呢!

“余公子交代完后事了?咱们可以开始了么?”

黑衣人之首言语之间挑衅意味十足。

余菁心中一跳,这瑞王手下?今日竟如?此嚣张,她和余征毕竟还是朝臣子女,他竟完全无所顾忌想要直取性命,这是……打算鱼死网破了?

看着已然扭打成一团的两方,余菁紧握的双手微微出汗。

她觉得自己好像犯错了,她是不是就不该赌这一把,余征虽武功不弱,但是跟这些自小训练起来的杀手交手恐怕根本不会有什么胜算。

是她还不够勇敢,心中早已有预感,明知可能逃不掉,却还在心中存着一分?侥幸,幻想着自己能逃过这一劫,奢望着能够一直平平安安没有波折没有痛苦。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怯懦自私,这明明是她最讨厌的模样。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余征尝试和他们对抗的。

明明是她的异常能力招来的祸事,她真的不该,不该因为自己的胆怯将余征连累进来。

她曾经心底里怨过余征懦弱不敢承担自己的责任,如?今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得过且过、用尽一切方法企图逃避瑞王的阴谋,因为怕瑞王、怕阴谋、怕受皮肉之苦、怕未知的艰险,她一直将自己陷于被动之中,现在还要牵连余征。

就算今日侥幸逃脱,那么日后呢。

今日是余征和一众家丁,明日会不会就是阿爹阿娘,甚至是阿淮?

不能再被动地等待了,是时候站出来主动将这件事彻底解决掉了。

逃避根本没有丁点用处。

余菁看着挡在她身前的一众家丁,好些人明明怕得两股战战,却还是硬着头皮往前?冲,冲过去的人几乎没几下?便被刺伤摔倒在地,却又爬起来继续搏斗。

余征的的身手依旧敏捷,看起来尚能应付,可是身上的衣衫却已有数处被划破,边缘氤氲出鲜红的血迹。

他们一个个,都在拼着命,想要将她牢牢地护在身后。

那么她呢,她何德何能,又如?何忍心让他们为自己受伤痛苦,甚至失了性命。

余菁的眸光渐渐坚定起来,遥遥地冲着正狠厉地挥舞着刀剑的黑衣人喊道:

“别打了,放过他们,我跟你们去。”

余征闻言,震惊地扭头朝她看过来,脸上已多了几道深深浅浅的血痕。

“余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一个小姑娘若是真跟着这些穷凶极恶之徒走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和后果你考虑过吗?”

余菁没看他,脸色平静,语气淡漠而笃定:

“我说了,我能应付,别忘了我刚刚跟你说的话。”

“我不许!余菁你给我站住!“

余征疾步上前?,一把拽住了余菁的手腕。

小姑娘的手腕骨骼纤细单薄,脆弱得仿佛力气稍重一点就要被捏碎了。

余征心头忽如?刀割一般的疼,软下嗓音苦苦哀求:

”阿菁,听阿兄的话,别去好不好,阿兄求你……求你了,别去——”

余征闷哼一声,被身后悄悄出现的某个黑衣人一掌击昏。

为首的黑衣人伸出手。

“余姑娘,请吧,我家主人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余菁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余征,轻声低喃了一声:

“阿兄,对不起。”

余菁被蒙住了眼,上了一辆马车。

她安静地坐着,面色平静,放在膝上的手指却攥的发白。

她的心中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努力劝自己镇定,可是恐惧却丝毫不讲道理,依旧无孔不入,一点一点渗入骨髓。

之前?阿淮说瑞王企图利用邪术谋夺天下?,自己的能力恐怕早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他之前?想要娶她应当是想要将她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今这个计划落空,他便派人直接来抓她。

如?此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疯狂之人,她若是坚决不配合他,他也一定会不择手段地让自己屈服。

余菁了解自己,怕疼、怕饿、怕冷、怕羞辱……几乎一切折磨她都怕,她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绝境之中能否坚持住、又能坚持多久,她甚至觉得直接自刎在车内或许才是最容易的解脱之法。

可是她舍不得。

她舍不得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繁华帝都,她舍不得那个让自己受过一些委屈但也一直将她紧紧护在羽翼之下?的家,她舍不得阿爹阿娘,甚至舍不得斗了这么多年的阿兄。

最最舍不得的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那个少年,她怎么舍得就这么不告而别,怎么舍得让他失望难过。

她说过让他相信她,再如?何艰难,她总要搏一搏。

既然舍不得,那么唯有周旋,方得一线生机。

或许这一次她依旧可以坚持住自己决不食言的准则。

余菁苍白的脸上滚下?一滴泪,嘴角却微微上翘。

*

余菁被推进了一个屋子,眼上的布条这才得以被解开。

屋子里黑洞洞的,唯有正中央的木桌上摆着一盏轻颤摇曳的烛火,映照出一对桌椅和懒懒倚靠在椅背上的男人,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瞧着站在屋门口的她。

他似笑非笑的脸在颤动的烛火下忽明忽暗,那结着锁印的双眉下?的眸子里仿佛有两簇鬼火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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