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费南渡临时改了计划。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老赵吃惊的声音:“你让我打车先走,自己开车回去?小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啊?”
“是。”费南渡不打算解释太多:“你把车停到学校旁边村子口等着,不认路就问一下校门口的保安。”
老赵只是个司机,大少爷既然吩咐了,他也不敢过问太多,在电话里应了两句后,就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费南渡收了线,伸手在薛眠眼前晃了晃:“还喝么?”
薛眠两瓣脑子此刻既昏沉又燥热,眼睛微眯,嘴唇半张,面前是一片金光灿烂。突然伸过来一只晃动的手,晃得他头晕眼花,便爪子一挥打开了它,不无烦躁的说:“不喝,讨厌,走开啊……”
张牙舞爪,像只要咬人的猫。
看来是真醉了。
费南渡轻声一笑,不置可否,慢条斯理的把一进门就脱下的外套穿上。背上包,又走过去拿起薛眠的包,弯下腰,问:“不喝就走了,自己能走么?”
学霸做得久了,人生信条里最不容他人质疑的就是你“能不能”“行不行”诸如此类。一听有人问自己“能”走么,薛眠当即以实际行动回应了对方的小看。
只见他眯蒙着水汪汪的眼睛,仰起头,目光明显涣散,两只手往桌面上一压,借助细瘦胳膊爆发出的强劲臂力,一点一点将自己撑着站了起来。
就是脚下有点踉跄。
然后,眼角向下,嘴角一勾,挑衅似的朝对方扬了扬眉:“我这就……就走……给你看。”
店老板一直笑盈盈的靠在收银台旁边嗑瓜子,离大门近,见客人要走,主动过去给他开门。
满打满算也不过就喝了两瓶啤酒,却已是薛眠酒量的巅峰,能强撑着没醉过去绝对算是个奇迹,没事儿走几步也只能说是个巧合。
指望他真的自己“能”走?
最多五步。
老板不知因由,见小伙儿红光满面,春风得意,还在心里直感叹:“好酒量,脸都红成这样了,人还这么清醒,真是厉——”
一个“害”字还没说完,就听一声响亮的“哐啷”响起。
薛眠整个人扑倒在了门框上。
这一声动静不小,原本走在后面的费南渡当即快步过去,比挨得更近的老板还抢先一秒扶住了这只小醉鬼。小醉鬼嘴里嘟嘟囔囔唧唧歪歪,像是在骂人,凑近一听,原来是跟面前这扇碍事的门较上劲了——
“……走开啊……”
“你挡着我了知……不知道……”
“没有你这样的……”
“老师说……好狗……不挡道……挡道,非,非好狗……”
费南渡眉头跳了跳。
哪个老师教这个?
抬起薛眠一条胳膊架到自己肩上,手扶住对方的腰,费南渡眼尾上挑,像是在笑。老板在前替二人开门,不时看一眼嘴里还在嘟囔不休、气势汹汹想找门板单挑的人,一脸啧叹,心道刚才瞎夸什么酒量好,还不是原形毕露了。
薛眠虽然醉了,但并不撒酒疯,属于只要方法得当,保管对你言听计从那一类。加上他虽然个子高,但身形偏瘦,扛起来也就不怎么费力。
村落静谧,路上已经没有太多行人,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火映照得街面一片迷离斑驳,虚虚实实。
“唔……”怀里的醉鬼呓语着:“冷……”
冷?
费南渡垂下眼睫,脸刚一偏,唇角就擦到一丛毛绒绒的头发,一阵淡淡的植物香氛飘到鼻间,不知名的洗发水味。
挺好闻。
刚喝过酒,应该是热才对,怎么会冷。
“嘶……好冷……”又呓语了一声。
行吧。
冷。
可身边没有取暖的衣物,即便费南渡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薛眠披上,他这件衣服已是半干不湿,套在身上他都嫌冷,再给薛眠岂不更冷。
正犹豫间,视线尽头闯入一辆打着双闪的车,费南渡眯眼一看,是自己那辆宝马。
好了,小东西坚持一下,进车里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