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不好。”
“发烧起斑不致命。”
“不致命?”肖楚嘴角上扬,扯出一抹苦笑。
“等症状加重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宁愿死在家里。”
“不会死的。”
“你能保证?”
沈韩顿时语塞,她保证得了这一次,也无法保证下一回。
“保证不了就别碰我。”肖楚用脑袋去撞沈韩的肩膀。
沈韩被撞得往一边歪,幸好手及时撑地稳住了身形,否则大概率要脸着地。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玩具。”肖楚斜着身子靠在床边,左臂曲着架在上面,颤抖不已的手缓缓抬起,食指直指沈韩的鼻子,“滚——”
沈韩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原地不动,听到大少爷的逐客令,她面色先是一僵,而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在大多数人眼中,医院是救命的地方。
对身患绝症的人来说,它也可能变成索命的地狱。
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治疗等于折磨,他们当然害怕,当然讨厌。
如果大少爷坚持以这种理由拒绝,沈韩会另想他法,但为什么要赶她走?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肖楚耷拉着脑袋说道。
“我可不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沈韩爬到肖楚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
肖楚被迫与沈韩对视,他发现,她的眼神变了。
“起来赶我走啊,你早上不是很厉害吗?”
“……”
“怎么?办不到啊。”
“……”
“办不到那就只好委屈你了。”沈韩竖起三根手指,“一通知秦律师,二让研究所派车来接,三我亲自送你去,选吧。”
肖楚呆呆地凝着沈韩的眼睛,她的双眸清澈透亮,总是给人一种柔弱天真的感觉,尤其梨花带雨时,我见犹怜这种词,仿佛是专门为她设计的。
但独自与小混混们谈判时,那一副气势逼人的样子与寻常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他没想到,她会将类似的眼神用在自己身上。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有义务向你母亲报告,可我没她的联系方式,不如打电话给秦律师吧。”大少爷不吭声,沈韩便替他做决定。
“不行。”
“不想让亲人担心是吗?那找研究所,医生护士有保密义务。”
“不行。”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送你去。”
“你——”这时,肖楚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要是不服,你就快点好起来。”沈韩两只手从肖楚的胳膊下穿过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背,然后一点一点把他往上拉。
肖楚的下巴自然而然地顶在沈韩的肩窝处,鼻尖不断蹭着她的皮肤,他嗅到了汗气和饭香味,他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为了照顾自己,她忙前忙后,最后却得力不讨好。
身子站直,他看见桌上摆着一个托盘,一大锅粥和几碟小菜似乎没动过。
这说明,她和自己一样都饿着肚子。
距离上顿饭已经过去大半天了,她为什么不吃呢?
“干嘛这么拼命?”肖楚疑惑地问道。
“做人……要……有始有终。”二十多厘米的身高差,沈韩被大少爷压得很辛苦,她低着头,走得很慢,说话还喘粗气。
“协议解除,我们再无瓜葛。”
“你现在脑子不清楚,我怕你后悔。”
“我才不糊涂。”
“不糊涂会想死?”
“我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和狗呆久了都会产生感情,何况是人。”
“什么感情?”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闻言,肖楚怔住了。
这二十多年,他被太多太多的人丢下了。
身患怪病,毫无价值,性格乖张,老爸、老妈、亲属……他们有的走了,有的嫌弃他,有的远离他。
沈韩不过是件玩具,他对她并不好,或许过段时间就腻了。
答应放她自由,也非心血来潮,一般人看到他的病状,不用他开口也会被吓跑。
她为什么不走呢?
明明丢下比留下轻松多了。
他垂下眼皮,仔细端倪,她的脸红扑扑的,发梢挂满汗珠,看起来很累很吃力,步伐却很稳,眼神也无比坚定。
难道……
“你……喜欢我?”他只能想到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