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珠苍白着脸看去,窗外的光映照而来,那人站在一片明亮中,朝她伸出手:“是我,别怕。”
“鹰川……”紧绷的神经就这样松懈,她腿软得没力气,扒着床沿呜咽,“我以为我死定了……”
她还不知道鹰川早就离开夜安宫的事,此时又吓得六神无主,根本没能察觉出异样。
一个关在地牢里八天的人,面容哪能这般干净?
她伏在他臂弯,腿软得几乎半跪。
鹰川见状,揽了她的腰,直接把人搂进怀里,轻声宽慰道:“没事了,我带你走。”
她眼前发白,被吓得浑身都没有力气,这时候也顾不得避嫌,趴在他肩头,苍白着脸嗯了一声。
知道她害怕,跨出房门时,鹰川特意伸手蒙住她眼睛,否则此处尸横遍野的惨状,只怕会害她噩梦连连。
有鹰护卫在,夏云珠心安不少,但耳畔源源不绝的呛声和尖叫,还是让她害怕地朝他怀里钻了钻,手不自觉就缠上他的脖子,生怕离了这道护身符。
她视线一片黑暗,没瞧见抱着她的人,轻轻地弯了眉眼。
……
前院一片狼藉,黑色长靴踏着尸体一路到敞开的大门。
这里,除了他们俩,已经没有活口了。
曾经被当做家的夜安宫,此时于他已无半分留恋,鹰川脚步未停地往外走,准备安置她到安全的地方后,再折返回来夺玉。
他对能穿梭时空的玄玉并无执念,但,如果得了这玉,能得夏云珠的人,那他便顾不得往日情分,定要抢来。
长靴踩碎血水倒映的阳光。
在他跨出大门的一瞬间,身后,有人厉声喊道:“人留下!”
是薄风遥的声音!
伏在肩头的人立刻抓开捂住眼睛的手,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和跃身而来的人对上视线。
冷战时不想看到的容颜,却在纷乱中,让她泪流满面。
“薄风遥!”她喊,又庆幸又后怕,“你去哪儿了?我以为连死前都没法再见你一面。还好鹰护卫及时赶到,救了我。”
鹰川没有回头。
他正对的大门外,是一片幽幽碧湖,平静隔绝开地面的腥风血雨。
感觉到夏云珠想从他怀里下来,手臂不自觉收紧。
这是他先喜欢上的姑娘。
原本该是属于他的……
挣脱不了,夏云珠疑惑地侧头,看见鹰川紧抿着唇,面色很难看。
大概是在为死去的同伴伤痛。
她垂下眼眸,小声地安慰:“钟鹜为人阴险狡诈,谁也没料到会有今日的惨状,鹰护卫,你也别太难过。”
“他难过?他会难过?”
薄风遥已经走近,凛冽的风夹杂着浓重血气扑鼻而来。
夏云珠正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就见他手中的剑,朝鹰川直刺而来。然而,鹰川却躲也不躲,站在原处,仿佛察觉不到逼近的危险。
剑顺畅地刺破锦衣没入左肩,与心脏相隔咫尺。
血骤然涌出来,浓烈的铁锈味在鼻息间发酵。
夏云珠心跳漏了一拍。
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叫破喉而出:“薄风遥!你疯了——?!”
薄风遥举着剑,冷眼看鹰川的背影,眼底一片血红:“疯的不是我,是他。”
“什么意思?”
“你自己问他,夜里辗转反侧想的那些龌龊心思,对象都是谁!”
夏云珠恍惚了一瞬,薄风遥的意思是……
她看向鹰川,一直沉默的人抬起清黑眼眸,直直闯入她视线,他什么也没说,只深深看她一眼,松开她后,反手拔掉刺进左肩的剑。
掌心的血被他紧握。
鹰川朝薄风遥走近,说了一句:“这一剑,就当是给我们这些年的情分做个了断,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对你心慈手软。”
他没掏腰间的手.枪,虽然明知道这样,能压薄风遥一头。
但,最后的决斗,他希望是公平的。
于是举起染血的剑,直指他眉心:“七年前我输给你,这一次,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