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笔,面色有些暗。无论这场夺位之战是谁胜,她都要亲手杀了庆王。
不惜一切代价。
眼前纸上从崎岭疑点开始,一直到如今,贯穿始终的不仅是谋反篡位,更有她的恨。
母亲之死背后是田尧生,杨家,与秦琇有关。但其背后主谋仍是庆王。后宫里头贤妃谋害阿霁,而阿霁与康嫔,最起码从景明帝那里便已能很清楚地查出来,还是庆王的人。
这两桩仇恨,她此生刻骨铭心绝不会忘。
书房中就她一个人,空空荡荡。窗还开着,外面的天色有些阴沉,她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从激烈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她有些麻木地起身,转身去一旁点了支蜡烛,光亮燃起来的那一瞬间,有些刺眼。她眼睛酸了酸,忽然落下来几滴泪,眼眶就有些红。
然而远离了那蜡烛,揉了揉眼睛,却还是觉得酸涩得挤出湿润来。她才恍然察觉到,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木槿进来时看到的她已是面色苍白地站着,眼神虚空,竟似有些迷茫。
她轻步走过去,将茶放在案角,轻声道:“公子若是累了,就歇一歇吧。”
江怀璧恍若未闻,半晌才转身看着她:“我身边就只剩你和惊蛰了。”
木槿鼻尖一酸,眼眶顿时一热。木樨与稚离的背叛对公子的伤害太大了,她身边原本贴心的人就不多?,偏生还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倒戈相向。
她忍住泪意,转身将茶捧到江怀璧面前:“公子,傅先生在茶中添了一些补药,不伤身。您这两个月来待在那苦寒之地,又受过伤,身子还需好好养一段时间。”
江怀璧默然,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其中果然是有几分药味,她识得几味,剩下还有一些是她不熟悉的。
木槿解释道:“……先生说公子那些药停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月事什么?的也该调理一下,这两天就将药方拟好。平日里膳食饮茶之类也要多?注意……”
她应了一声,心头微一暖,而后问:“这两个月先生都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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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徽快要疯魔了。他翻越万千医书,甚至以各种?理由去京城打听家中有医术尤其是孤本的人家,用了江耀庭的名义去借,几位太医被他缠了将近两个月,再不妥协的也都妥协了。
然而他还是毫无办法。
江怀璧第一次看到颓废得不像话的老头子,两个月时间,他原来满头的灰发已经完全白了。他不许人近身,披散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沉浸在他的屋子?里。一边放了药柜,一边放了医书。
木槿说他念叨“朔雪”二字已有一段时间了。
她费力地将瘫坐在地的他扶起来,他已接近失语,口中仍竭力去呼喊:“丫头,丫头,你回来了……”
“是,怀璧回来了。这一次没事的,我一切都好。”她听得出来他所有的声嘶力竭,但却都发不出生来,心底一痛。
他还在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但她已听不到他具体在说什么?,只抱住他,几乎是祈求的语气。
“先生,不要配解药了……”
“不,丫头……”
她低低叹一口气,柔声解释:“先生这样大张旗鼓地寻医书,定然会引起注意。现如今京城都开始乱了,若是先生因此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要愧疚死。……再者,对方正愁抓不到我什么?把柄,先生要是吸引了他们的视线,我也有可能暴露的。朔雪长生若是被庆王的人知道了,我可真就算是没命了。”
傅徽慢慢抬起头,目光由茫然变到愧疚再到复杂。她将所有的情绪都尽收眼底,心间无声地沉痛。她从来都把傅徽当亲人的,如何?忍看他陷入这般境地。
“先生听我的,现在先不管它。左不过还有两三个月就到年根了,咱们等到明年开春了,再细细研究也不迟。”
明年开春,差不多?所有就应当尘埃落定了罢。到时成败输赢已定,生死便也就在这几个月了。他如今费力救回来的,还不知道活不活得起。
况且那朔雪长生根本就没有解药。
作者有话要说: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