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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第二百四十六章 清冷(1 / 2)


江耀庭观她失神,轻咳了一声问:“是哪里有问题?”

江怀璧回过神来,轻声道:“我在想陛下究竟要利用他做什么。”

他默了默,抬手去整案上的公文,一边整一边问:“……担心了?”

心底却知晓,那孩子又何尝仅仅是担心陛下利用沈迟,更要紧的是生怕沈迟因此事被推上风口浪尖。

江怀璧没否认,只微微蹙眉道:“尚且不知陛下究竟是什么目的,只恐长宁公主也牵扯进来后,便不是小事了。”

“现在这时候若起争端的确不合时宜。但此事陛下分明是不愿让他人知晓,”他轻叹一声,“此事还需看陛下的意思。若是他有心在朝中试探,便愈发不好办了。”

这个时候试探的确会令对方措手不及,但也的确危险。她能想明白的,沈迟大约也能察觉,如何应对应当是没问题的,只是她担心景明帝对沈迟仍旧有疑心,有些事情?若是迫得他身不由己,这才是最令人担忧的。

江耀庭面色和缓地笑笑:“陛下还远没有到将他推出去的地步。且众人如果要议,也不过是他于燕州的那几个月,筑安县毕竟在边关,大大小小的问题都要算在他头上。功过相抵明显不大可能,还是封赏为主。但是顺天府……不好进。反对者不少,其实沈迟如今倒不是特别危险,主要还是陛下与群臣之间的僵持。”

江怀璧默然。其实说僵持倒也算不上,这事其实并不大,若景明帝有心解决,并不足以拖延,但还是要看他怎么想。

且年前必定是要定下来的。

江耀庭忽然沉沉开口:“你在御前可有过什么疏漏?”

她怔了怔,一时没明白父亲所指。

“为父是说,陛下可曾对你身份有所怀疑?”他站起身来,几步行至她面前,压低了声音问。

江怀璧仔细想了想道:“的确未曾发现陛下对我有什么疑心,但……”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她斟酌半晌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捡了个模棱两可的词:“只觉得陛下对我似乎有些不同,自细微处我能感觉到,但是又不大确定。”

其实若是论年纪官职,大齐史上并不乏年轻才干,二十岁之前便中前三甲甚至于状元郎的前人少见,但不是没有,二十多岁于翰林院因受到皇帝赏识而提拔者亦有。但是她最?特殊的地方在于还未中第便已于御前开始参与政事,之后才入翰林便已为天子近臣且不过半年便升翰林侍讲。

她与景明帝谈话他听过几回,看得出来景明帝欣赏的便是她敢于开口。知道她平常谨慎,但是他发现景明帝于她言语上尤为纵容,但同其他朝臣论政时却并无这样过分的平和。

他以前提议过她离京去地方待一段时间,但首先于景明帝那里便过不了关。先是晋王后是庆王,她与朝堂御前已无划清界限的可能了。

江怀璧缓了缓语气,温声道:“父亲不必过于忧心,我今后多谨慎些。”

却也只能如此。连江耀庭都沉默下来。

这几日江怀璧便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其实她身份暴露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庆王若要谋反,定然要控制江家,而她是江家一个最好的把柄。大约是如今时机不成熟,亦或是庆王还要利用她做什么,因此他在搅动朝局时连内阁都动了,偏偏没有动江家,似乎像是特意绕过一般。

她身份暴露必然会牵扯到父亲,届时庆王的人趁虚而入,后果可想而知。

她便是不顾及全局,也不能让江家做了庆王造反的祭品。

这一次她需要的是,掌握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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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沈迟的问题,朝中还真的议论了两日。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原本以为大多数人应当不同意,但是到最后有一半人竟是持赞同意见的。

连景明帝都有些意外。

但是这一次便显然不能如同上一回那样一个个挨着去查,也知道那些人根本查不出来什么。自知道幕后人是庆王后,他倒是心态放平稳了。

结果自然是如了她的意,但是却又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

倒是江耀庭因为反驳时言辞过于激烈,让景明帝训斥了两句。但知情人都知道,这一局其实谁都没有胜。

处于明处的景明帝与处于暗处的庆王之间还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从知晓幕后人是庆王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两人以后一定是要兵戈相见的。但是这个兵戈,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景明帝绝不能先出手。

但是亦要为以后出手提前做好准备。景明帝需要在庆王发觉身份暴露之前做好一切应对准备。然而如今只京官中便已有太多人界限不清,敌我难分。并且查探不出来任何异常,或许正是因为在朝堂上,所以有太多的虚伪。

有许多时候并不能仅仅通过一人言行或者上书便断定忠奸,能在其位而谋其政,于表面上是无可挑剔的。而朝中要不得大奸大恶之人却也难容过于耿直清正之人,这或许是景明帝将上次那些查出来的人暂时搁下的原因,但却并不是对庆王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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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汀兰最终还是回了江府。但这一次回来后却再不肯缠着?江怀璧了,倒是整日将自己困在院子里,不常走动。

冬日里本来就闷,江耀庭也遣人去问过几次,只说一切无恙,每日请安都很及时,其余时间连话都少了许多。

江怀璧瞧着心里不是滋味,但是又不知道应当怎样去做。关心也不是,冷落也不是,比她与沈迟之间还要手足无措。

宜兰院忽然就冷清了下来,江怀璧偶尔回墨竹轩时会朝那边望一望,却只能步子顿一顿随即继续离开而已。

她立在书案前已约莫有一刻钟时间,手中提着的笔一直悬着,墨一滴一滴落到纸上,似是开了满纸的墨梅,她却浑然不觉。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都在想些什么,时而久远,时而当下。心似乎一直都是沉郁着?的,目光不知望向?何处,手至最后也微微颤抖。

打破平静的是木樨。现如今倒是不似几年前那样莽撞了,但性子比起木槿来还是要活跃一些。

“公子,下雪了。”

她怔了怔,只“嗯”了一声,便没了后话。手臂有些酸痛,她将笔放下,思绪还是茫然的,也没看木樨,只静静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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