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的案子便在这几?日慢慢结了?。刑部是方恭看着,又加上有锦衣卫插手,掺假几?乎不可能,但还是有些出人意料。当日所弹劾的八大罪状中有五桩证据确凿,因从上到下牵扯甚广,环环相扣,即便魏察思还活着,也抵赖不得。
景明帝手扣在御座上,那枚玉扳指轻一响,在大殿中微不可闻。他面色很沉,看完了?所有案册,直接问下面的大理寺卿:“按律当如何??”
“官员大臣专擅选用者,当秋后斩首;举用有过官吏,当杖一百罢职役不叙……”
皇帝听得不耐烦,索性直接打断他:“行了?,人都已经死了就不必再说斩不斩的问题了?。子孙三?代不得做官,此事作?罢。”
说罢已起身离去,空留一众大臣面面相觑。这处置说轻也不轻,说重也不重。
但是显然遂了?那三家的意。因着魏察思的忽然暴毙,景明帝原所做的准备尽数付之一炬。无?论如何?,这一局是他输了?,甚至于输得稀里糊涂,且其中太多蹊跷还查不出来。
周围一个个人看着像是细作?,可看着又未必全是。据刘无?端所言,大多背景干净,因资料太多一时间也查不到那么细。若真要深查,怕是得大费功夫。
可他还是不明白,既然幕后人设了这局,将那些人全部暴露出来为了?对付魏察思,可为何?又直接将魏察思的路堵到死,这么做那前面那些人究竟还有什么用处?只是为了?让他怀疑么?
然而目前很显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内阁如今乱了,边关又还有战事,根本容不得他去想幕后人的事。但是显而易见这些事背后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如今他已经处于很被动的地位了?,经过此事更是如此。但暂时竟毫无办法。
但罪责归罪则,还有其余构陷成分景明帝可没有放过。在尾巴的处理上景明帝显得异常认真,原本想浑水摸鱼跟风上奏的,一个个被揪了出来。既然还有三?条不实,那就按诬陷罪来,高官顶多被训斥,下面那些小喽啰可就不同了?。
奏章上景明帝派了人专门看着,一个字一个字地盯,但凡有不符者按律处置。
总计五十七人,于午门廷杖,根据罪责轻重数目略有不同。打完之后该流放的流放,该罢职的罢职,该回家的回家。
无?论内里结果如何?,景明帝都亮出了态度,赏罚分明,一切按律法办事。
值得一提的是,工部尚书谢简宿也在列,且是所有受廷杖大臣中品阶最高的。原本三人上书都是商量好的,但到最后御史蒋过反咬了一口,自己脱了身,却将他搭了进去。景明帝自然乐得看他们闹内讧,竟也不多追究,直接甩手给了?锦衣卫。
刘无?端自然明白景明帝的意思,眼观鼻鼻观心只管下令,三?十廷杖后估摸着得歇两个月。
紧接着便是朝中官吏补阙,原本此事与吏部息息相关,然而此刻吏部尚书尚且还空着。原也不难办,按例左右侍郎皆是可造之材,只是现在因着景明帝的疑心,那二人皆不可轻信,吏部本就是重中之重,万不可掉以轻心。
方恭提议:“陛下若信不过,可从地方提调上来。有许多官员皆是先帝时期放出去的,年年考核评优者比比皆是,也无?需仅盯着京城吏部。”
景明帝默了?默。近在御前未必忠心不二,远在地方也未必心怀异念。
他沉吟道:“敬止可有推荐人选?说来看看?”
方恭将奏疏呈上去:“臣举荐一人。”
景明帝从齐固手里接过奏疏,上只写了?所举荐之人一些信息,以及这些年成就之类的。
荀微,懿兴十七年进士,历官大理寺左评事、左寺副、涞州知府等,后经几?番内调外调及改任后,现如今为河京兵部尚书。景明帝目光微不可闻地一闪,这人他印象倒是极深的,先帝时期在京城曾任吏部右侍郎,后又外调了?,这些年内外辗转,人倒是踏实得很。
他将折子搁下,只道容后再看,毕竟也不是头脑一热便能定下来的。不过还需在选定内阁人员之前将吏部空缺先填补了?。
提起吏部,他目光不由得一深。沈迟当日所言……
石应徽在燕州已经开?战,然而至今并无战报送回,胜负不知。
偏偏这个时候,忽然冒出来个沈迟主动请缨要前往燕州。那折子莫名其妙的,景明帝看完后只是沉默,本不打算准奏,想了想还是单独将他传了?过去,自然是以皇帝表弟的身份。
“你先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景明帝与沈迟说话向来毫不客气,自他说了筱州那些事以后就更淡漠了?。
沈迟敛了?神色,语气已改了从前的懒散轻浮:“微臣原在书院时便学过兵法,此次燕州有难,自当尽绵薄之力。”
“你礼部便没事了??还不到半年,心高气躁,不思进取。”景明帝连看都没看他,自顾自低头看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