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旧有些局促,眼眸微垂,只轻声问:“你?有什么办法??”
沈迟轻一笑,浑不在意,“先不提,明日我自有应对。你?得先歇一歇,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陛下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岑兖这里先交给我。……再者,我好不容易才得了空来一回?,一来就看到你身陷险境,你?平时都是怎么过来的?你?若提前告诉我,也不会是今晚这个情况。”
说罢先松了手,也不等她回答,目光略过椅子,脚下步子径直朝床走去。自然,手上还不忘将她也拉过去,两人一同坐下。或许因上一次他来过内室了,这一次倒显得随意得多。
江怀璧仍然沉默,此刻倒是难得看到她没有那么清冷孤傲,安安静静坐着竟有些像未出阁的小姑娘。
沈迟发觉她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默了默轻叹一声,“怀璧,你?还是信不过我。”
“不是。”江怀璧几乎不假思索,矢口否认。
她眼睫微不可闻地轻颤了一下,接下来刚要开口却发现喉中微哽,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沈迟在等她回答,每一瞬的空白与寂静都是期待,也是失落。
就在他以为注定要沉默的时候,却听到她的声音中含着涩意,“你?是我放在心尖的人,我舍不得将你?扯进地狱里去。”
这样的答案,其实沈迟早有预料,她每次都是这样的理?由,他明白,他理?解。
可这一次听她说“舍不得”,心底还是蓦然一酸。她舍不得啊……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将他究竟放到何等位置,然而言语不多的她已是字字深情。
“你?当初说的,并肩前行,还作?数么?”
江怀璧点头:“作?数。”
“说过的会爱我,会陪我,作?数么?”
“作?数。”
“我说我愿意等你?,你?也愿意等我,作?数么?”
“作?数,”她抬起眼眸,眸中已是万顷星河莹莹闪烁,是他熟悉又心疼的那张面庞,她道,“与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作数。”
“可你从来没有说过,你?心里的永恒是多久。你?对我承诺的每一个字,你?都留了余地,对不对?”他声音有些颤抖,强忍着泪意还是继续问出来,他今天想要一个结果。这些日子一直想要个结果。
“没有,”她轻一阖眼眸,便已有晶莹自眼角滑落,只觉面颊微热,心底像是沉淀了多少时日的思念,“不留余地,一寸都没有。现在有你?,以后是你,至死都是你。”
他头一次看到她反应这么大,竟一下子慌了神。他该明白的,他知道她的心意,却还是一直固执地想听她亲口说出来。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后,欣喜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他想去抱她,还未伸出手却觉得身旁一暖,竟是她主动靠了过来。沈迟愣了愣,还从未见她肯同他这样亲密。
“你?怪我一直不肯开口,可我要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心里是有你?的。”
她第一次尝试,第一次为了他肯去一点点琢磨,去学习。已不止一次回味过他上一次那个深深的吻,回?想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温柔,和他的深情。
这一次轮到沈迟惊住了。当她略有些生?涩地将唇贴上去时,呼吸是紊乱的,带这些微微的喘意,和那片温凉的羞怯。他看到她眸中的轻柔明净,那片令他心驰神往的世界在他面前无限放大,然后还是不得不闭上。
沈迟只觉那一瞬间心底似乎有什么怦然绽放,深深浅浅的甜蜜荡漾开来,似乎能够听到她心扉敞开的声音。其实他知道的,她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然而一旦确认可以信赖的,定是将整颗心都奉上。可他只是不想让她那么辛苦而已……
很快他已变被动为主动,将她尚有些生?涩地吻向深处延伸,即便再没有下步动作,然而两人都有些情迷。
她朦朦胧胧间低声呢喃出一句:“岁岁……”
然后便察觉到沈迟全身似乎一僵,然后身前一轻眼前一亮,看到沈迟略有些错愕的眼睛睁看着她:“倒还没听过你?这样唤我,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念叨了很多次了?”
江怀璧也不否认,“是。总觉得无论叫你沈迟还是君岁都生疏,或许岁岁更好些?”
沈迟温润一笑,“你?说好,那定然是最好的。阿璧,不如以后私底下都这么唤?”
江怀璧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有些遥远了,母亲临终前仿佛也唤过她一声“阿璧”。大齐民间风俗,女儿大多小名都唤作阿某,她因为身份的缘故,即便是祖父和父亲私下也都唤怀璧,母亲便也只有那一回?。
“怎么了?”沈迟疑惑,今晚看她已经失神第二回?了。
江怀璧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忽然想起来崎岭山那一晚,你?说山那边有个沈大郎,山这边有个江阿玉,要配冥婚来着……”
话还未说完嘴已经被沈迟抢着捂住,却被她又拂开,接着说:“你?先听我说完。后来某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真成了那个姑娘,一个人穿着嫁衣翻山越岭,到了山的另一边,那沈姓男子却并没有死,冥婚变成新婚。且……他与你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