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庭缓缓摇了摇头,“也不能说那么绝对,这只是暂时的一个法子罢了,长久不得。依如今的形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怀璧,你往后的路还长,有?时候想得太多看得太远于你来说反而是一种负担。”
江怀璧默然片刻轻声道:“儿子知道,该想的自然会想得周到,不该想的趁早会断掉。”
江耀庭叹了口气,这孩子分明就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你此次与沈世子同行觉得如何?这一路时间也长,身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他比较担心这个问题,沈迟看上去也不是蠢笨之人,江怀璧平时细节是特别谨慎,但?时间长了身体上是会有?破绽的。且她身上还有?伤,难免让人担心。
“尚可,路上偶尔不顺畅时互相扶持着也能容易些。我的身份没有暴露,倒是沈迟一路上闲不住,与我说了很多?话。他说话看似随意,实则句句都在试探我,我没有上套,却也觉得很难应付。一个月还好,若时间再长,就不能保证了。”这也是她路上为何急着赶路的另一个原因。
江耀庭点点头,“那以后与沈世子还是尽量敬而远之为好。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去歇息吧,我得进宫一趟,与陛下?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听到“进宫”二字江怀璧眸光微微闪了闪,随即起身一揖告退。
她也该找个时间将那封信和金印交与景明帝了,当初约定的是一月之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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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迟归家一如既往有?长宁公主在府中殷殷相迎,永嘉侯与沈达立在一旁看着母女二人亲热,只觉得自己像是外人一般,看着他们寒暄过?后去了后堂,两人默不作?声地各自散了。
长宁公主将儿子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遍,果然发现了问题。
“我瞧你方才走路都不稳,伤着了?”声音中隐隐含着些怒意,沈迟知道大约是要问凶手了。
他仍旧笑嘻嘻的,露出吃惊的神情:“我走路不稳么?我怎么不知道,很稳的呀……”
长宁公主放下茶杯瞥了他一眼,“你方才跟在我身旁走,我不能看,我还不能听了?右脚重左脚轻的。”
沈迟笑意不减:“没多大事,母亲你也知道这山高路远的,还能没个磕了碰了?歇几天就没事了,我自己知道的。”
他就说他身上那些伤恢复得其实都差不多?了,怎么还会被发现,原是腿上的。那晚他背着江怀璧走了一路,山里头除了天上的那轮明月再没有光亮了。当时满心想着若是江怀璧出事了怎么办,哪里还顾得上脚底下?一脚一脚踏上去的是碎石还是坑洼,中途不知道闪了多?少下?,腿软也不敢停下?来。后来几天只顾着身上显眼的那些地方,想着左右在马车里也用不着走路便没顾得上腿上那些伤。
“你自己要多?注意些,你如今这么大了,我也不能时刻都盯着你。回去哪里伤了让下人帮着上点药,多?歇两天。”
“儿子知道。”沈迟点头答应。
“还有?,你院子里?面那个叫什么柔的丫头成天在府里?闹腾,不是勾引小厮便是与仲嘉眉来眼去,我看不惯便打了几板子。后来才知她用了苦肉计,趁我打她后对她放松了警惕竟扮成丫鬟的模样跑了,我在京城里找了几天都没找到。”
沈迟一惊,折柔跑了?她现在身上可是藏着好多东西还没问出来,这跑了还不知道又要去哪里,她寻的家可不是寻常人家,必定是达官贵人,若将这些东西告诉别人还不知道要翻出多大的浪来。
长宁公主看着他的神色,不解蹙眉:“这女子是不是很重要?”
沈迟展了眉,若无其事笑道?:“没有。当时一时兴起而已,跑了便跑了。她不是京城人士,过?不了几天便会被赶出去的,她要跑也是给自己找苦头吃。”
从长宁公主那里一出来沈迟便吩咐了管书去尽快暗中寻找折柔的踪迹,动用了十三影卫中的八人,想着她必定是出不了京城,便大规模暗中搜查。
才转过身忽然又想到,折柔与江夫人的死有着莫大的关系,自然会牵扯到江怀璧,她该不会是去了江府吧。若是真藏身于江府,趁人不备去刺杀江怀璧……江怀璧是谨慎,但?难免也会有?疏忽的时候,且她如今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折柔若真发起狠来,也不知她能不能挡得住。
那一次死里?逃生的印象太深刻了。江怀璧一身血奄奄一息地躺在林子里?,溅了鲜血的面上尽是惨白色。尤记得他一步步背着她时她全身瘫软得没有一丝生气,还有?伤口处淌出的那些血,惨烈得不知如何形容。
若真得再来一次……必定不会那样狼狈,但?他想起她惨白的脸色,竟觉得可怖得很。
罢了,既然是都将她从阎王哪里拉回来了,还能再次看着她回去不成?
想了想吩咐道?:“归矣,你去让暗十一暗中盯着江府些。……若能盯着墨竹轩更好,若发现异常来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