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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薛梁停尸间外的走廊上,排排站着三人。
夏沅撑着拐杖站在最边上,袁翊在中间,蒋毅离停尸间的门最近,三人默契的不去管停尸间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一会儿望天,一会儿看地,一会儿还抬手挥掉飞到面前的苍蝇……
直到一个绝望的身影从停尸间里冲了出来,三人立刻退让到一侧,给冲出来的身影让出一条供他奔走的路。
年轻仵作捂着嘴,一路从停尸间冲到院子里,实在受不了,扶着院子里一颗树就狂呕起来,呕得撕心裂肺,呕得令人作呕。
袁翊喉咙浅,看着年轻仵作那样,自己竟也有了些想吐的感觉,他竭力控制,但收效甚微。
忽的,夏沅撩起袁翊的一片衣袍,在袁翊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哗啦’一下撕了一大片下来。
“你做……噢哟,呕!”袁翊开口质问才说了两个字就受不了那股味道冲头,差点干呕,吓得袁翊赶忙捂住口鼻,不敢再开口。
夏沅嫌弃的看了看他,将从袁翊身上撕下的一大片布料分成两片,再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一只小瓷瓶,将瓷瓶里的东西倒在布料上。
忽然一股非常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像薄荷,像雨后青草,像花香,总之这香味一出,立刻叫人灵台清明,把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压下不说,还有种沁人心脾的舒适感。
夏沅把一片沾了香料的布料盖在自己鼻端,另一片递给袁翊,算是报答他贡献衣料。
袁翊接过布料,赶忙捂到口鼻上,顿时阻隔了那恶心的气味,让他缓了口气。
此时年长仵作来到停尸间门口唤人:“世子,大人,你们进来看看吧。”
袁翊和夏沅对望一眼,正要进去,只见捂着鼻子的蒋毅拦住夏沅,低声问道:
“这位姑娘,不知可否也给我点。”
夏沅反应过来蒋毅是要香,她屏住呼吸对蒋毅比了比手里的碎布料,蒋毅立刻明白,从自己的官服下的内衫上撕下一块,托举到夏沅面前,让她从瓶子里倒香水在他的衣料上。
得了香水布料后,蒋毅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对夏沅直竖拇指,表示这香也太管用了。
三人入内,回到薛梁的尸体旁,年长仵作指着尸体旁的一根足足有一条手臂长,带着不明液体和散发着恶臭的钢针。
仵作对三人回禀:
“这是从薛世子……那处抽出的,这针取出来之后,薛世子身侧青斑处的磁力也消失了,应该就是这个。”
袁翊将香水布料捂紧,让仵作把那极细极长的钢针拿去查验是否有毒,他自己领着夏沅走出停尸间。
蒋毅不放心过来询问仵作:
“尸体没损伤吧?”
仵作委婉回道:“取针的时候,那处定然损伤了的,还流了好些血水和尸水出来。”
“那处……”蒋毅沉吟片刻后说:“那处就不管了。薛家人来问,就说是胀尸喷水,针是自己喷出来的。”
仵作是专业的,当然知道那么长的针就算是胀尸喷水也不可能喷出来,至少这么短的时间内是不能的。
但薛家严令禁止损伤薛梁的尸体,仵作也不敢担这责任,便听了蒋毅之言,领命去给查验长针和帮薛梁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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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凶器之后,薛梁的死因也逐渐明了。
凶手是用了剂量很重的迷香,先把薛梁迷晕过去,然后用一根极细的长针自他身后刺入,穿过他的内脏,让他内脏出血,不治而亡。
长针太细,细到并没有引起大出血,只是在身体中形成血泡。
薛梁身侧透出的米粒青斑便是这细针引起的,针端离表皮较远,因此青斑很小。
“这凶手定然对奉恩公府的行事有所了解,笃定奉恩公府绝不会让仵作剖尸,才敢用这种方法杀人的吧。”
袁翊看着被仵作蒸洗过后的极长细针说。
这种方法固然隐蔽,但只要仵作一剖尸,就不难发现凶器。
看来凶手很了解世家的做派,也很了解奉恩公府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