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房亮着灯,朦胧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洒出去,房间内响起啪嗒啪嗒的敲击声?和书页翻动声?。
说好了?睡觉的顾风曜披着外套,坐姿笔挺,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平光眼镜,反射出电脑屏幕的幽幽蓝光,一目十行地浏览文件。
顾氏是一家?大公司,运转起来更像是一个庞大的机器,而顾风曜,既是享受它的人,也是维护它的人,他的权利有多大,责任便有多大。
蓦地,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顾风曜眨了?眨干涩的眼球,接通电话?,是他的父母。
顾父看着前下属偷偷发过来的消息,叹息一声?:“听说你去雾城出差了??”
顾风曜以沉默回?应顾父的试探,这件事来得仓促又突然,他离开只是吩咐章霖草草安排,真相如何,如顾毅程这样的一定知道?。
顾父听着一片沉默,便知道?他的回?答,前段时间放事他清楚,更是按着妻子不许她插手,一直等到现在,事情没有停歇,反倒越发的愈演愈烈。
他拧着眉头?,目光落在摊开的文件上:“风曜,你已?经成年,身上承担着顾氏,我希望你以后做事多想一想。”
顾风曜嘲讽一笑,真好笑,这么?多年不管不问他也过来了?,怎么?就突然跳出来了?,他内心毫无波澜,静静听着,倒像是一块石头?。
顾父兜兜转转,终于提起了?这次的主要目的:“顾千欢,你和他分手了?吗?”
顾风曜神态一僵,他哑着声?音:“没有,我们?没有。”
他没有说谎,欢欢从未向?他提出分手,顾风曜迟迟不肯承认承认真相,好似这样还能告诉自己,他还有理由留在欢欢身边。
顾父目光一滞,第一次知道?这个儿子如此?固执,但他不可能纵容下去,如果是林枚媛她可能还会心软,顾毅程不然,他是一个商人,像来秉承利益最大化。
他说道?:“这次回?来你回?家?一趟,你一个伯伯家?的儿子也回?来了?,年轻人有空吃——”
声?音戛然而止,不是顾毅程那边出了?意外,是顾风曜,他直接掐断电话?,这件事犹如一颗石子,投进湖面荡起一圈涟漪,又随着咚地一声?,沉进水底。
冷色灯光下,男人神色莫测,指尖敲击,握住鼠标的手迟迟不动,他继续投入工作?中,目光却凝固在页面上,有些出神。
除了?欢欢,他谁都?不要。
顾风曜眼珠不动,望向?屏幕,竟然有些痴了?。他错的太离谱,错过了?那么?好的欢欢,没人知道?他现在有多惶恐不安,被抛弃过一次,怕他突然离开,也怕他什么?都?不说,一个人闷在心里。
医院之后,顾风曜查过资料,咨询了?心理学专家?,这是他从未踏足的领域,甚至因为某方?面,他比正常人更加抗拒。
他已?经不敢妄动,只能小心翼翼珍之又珍地靠近顾千欢,生怕引起青年一丝抗拒。
顾风曜捂住心口,心房里跳动的心脏撞击胸腔,寂静的室内放大了?心跳声?,也因此?,“叮”地一声?更加清晰。
瞥见邮件的标题:郑。
顾风曜迫不及待地打开邮件,转瞬间,他眉头?紧蹙,郑中胥死后他便派人着手调查,终于在今天,挖到一件不为人知的隐秘事件。
郑中胥有一个私人账户被查到,根据流水交易,他有一笔巨款,可在他自杀当天,这个账户被注销了?,里面所有钱不翼而飞。
也没人知道?它的去向?。
他的目光反复去看哪行字,像是要将它盯出花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顾风曜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难道?是L基地?
次卧。
床头?的小夜灯点出一片光亮,顾千欢靠着软枕,他睡不着,来到雾城的第一天夜里,他迟迟不能入睡。
墙上挂钟敲出滴答滴答声?,室内一片静寂。顾千欢掏出信纸,在灯光下细细分辨,字迹清楚,红圈画出几个标志物。
明天,明天快快到来吧。
顾千欢想着,突然笑了?起来,他拿起桌上的药瓶,安眠药,一片两片还是三四片?顾千欢囫囵吞下去,连水都?没送。
小梨花跳上床,躺在他一侧的被子上,柔软的蜷成一团,顾千欢看了?看,忍不住笑着撸了?把。
毛毛又软又滑。
信纸折出清脆的响声?,顾千欢抬手放下去,困倦感压着眼皮,让他连看都?来不及,困意来袭,顾千欢躺在床上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
他体质不好,这段日子的折腾早就把身体逼到临界点,安眠药就是最后一个引子。
他屋子里的灯一直亮着,赶完文件的顾风曜路过房门,瞥见一丝丝的光线,从虚掩的门缝钻出。
他定在原地,迟疑一瞬,像是鬼迷了?心窍,这么?晚了?,欢欢还没睡吗?
顾风曜走了?进去,瞥见床上的青年,屋子里开着空调,有几分凉意,千欢却什么?都?没盖,他轻蹙眉头?为他盖上被子,期间小梨花喵呜一声?跳起来,打翻了?压信纸的盒子,信纸掉在地上。
小梨花画着眼线的猫瞳警惕地盯着男人,顾风曜抿着嘴唇,视线落在床下的信纸上,捡起来后他愣住了?。
*
第二天清晨,连夜的雨已?经停了?,窗外响起悦耳动听的鸟鸣。
顾千欢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至少?顾风曜已?经收拾妥当,敲响了?他的房门,传出男人低沉的声?音:“欢欢,你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