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曾爱过一个人,就像一头栽进万丈深渊,万劫不复。后来,吃够了疼,亲手剜出这颗爱你的心,自此以后,相?逢即是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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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原的火势烧透了房屋,倒塌的木材燃起冲天火光,身?边的人来来去去,顾风曜跪在地上,血红双眼死死盯上废墟。
章霖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男人一身?狼狈,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向来挺直的脊背彻底崩塌,双肩微垂。前方是大片焦灰色废墟,烧烬的废墟冒着浓浓白烟,章霖心惊肉跳,一瞬收回视线。
可那副惨烈的画面,却?永远刻进他记忆里,从未见过这样的老板,惨烈得触目惊心。
他来是为了负责火灾后的善后事件,吩咐人买来饮料和食物?,物?业的人诚惶诚恐不敢接受,告诉他,在火势蔓延前,他们终于?把大火灭掉了,说着顿了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章霖想不出来,顺势补了句:“还?有什么事吗?”
物?业代表拿出手机,那是截下?的一段监控:“这里显示,火灾是从顾先生家内部着起,不是我们推卸责任,碧湖弯每月三次检查线路,杜绝各种隐患……”
余下?的事不用多?说,章霖已经明白过来,是有人故意纵火,这个念头陡然升起,一道喑哑的嗓音插-进来,顾风曜神色冷凝,嘴边残存着一丝血迹:“你说,火灾是几点开始的?”
“七点三十?多?。”
他颤抖着手划开屏幕,在接触到来电显示时间时,顾风曜瞳孔紧缩:7:30。
所以,是他亲手杀死了欢欢?
惨烈的事实犹如一记重锤,将他钉死在案,顾风曜猛地转身?,扑向废墟,滚烫的黑炭烧焦他的手指,皮开肉绽,血液落在滚烫的焦炭上,发出滋滋的响声,浓郁的腥甜和呛鼻的烟燎烧,他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嘴里不停呢喃:“欢欢,你等我,老公带你出去,欢欢,等我……”
章霖见状悚然一惊,使出吃奶的力气抓住他,期间又加上物?业的几个人,才勉强把他控制住:“顾总,您在干什么?”
顾风曜充耳不闻,血红的眼划过章霖,叫人心惊胆战,他偏执地目光落在废墟上:“欢欢,我的欢欢还?在等我。”
章霖手一抖,顾千欢在里面?!
这样的大火,人怕是早就烧成了一撮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敢多?问,可看老板这样的精神状态,他心念陡转:“老板,您肯定吗?顾少爷在里面,这样的火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烧起来的,顾少爷肯定会自救的!”
顾风曜迟缓地看他一眼,章霖硬着头皮,背后一片毛骨悚然,才听他说:“查,活要见人……”
他嘴唇蠕动,终是没有说出后半句,什么时候,他连死字都不敢说了。
章霖闻言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暂时安抚下?来了,可是,事实究竟怎样,他心里没有底,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他悄悄窥探顾风曜,只一眼就瑟缩着错开。
废墟上,搜查的人几乎扒了个遍,干净得找不到一根骨头,这是一个常识:人的骨骼极其坚硬,基本?不会被火烧成灰烬,所以,如果顾千欢在里面,总会找到痕迹,但直到结束,都没人找到。
顾风曜听见汇报,眼底绽开一抹光:“欢欢没事。”可旋即,他反应过来,顾千欢去哪儿了?
他立即派人调出监控,巧合的是,火灾后那一段监控损坏了,线索就此中断,顾风曜沉默一瞬,总还?有其他办法,他的目光掠过废墟,动作一滞,巨大的惶恐扯着他极速下?坠。
不会的,欢欢不会离开他。
直到此刻,他仍然不觉得顾千欢会真?正离开自己,他爱他那么深,他那么乖巧听话,那么黏人爱撒娇,怎么会一走了之。
章霖心里正纠结着要不要提醒,顾风曜突然出声:“去镜大。”
除了洋房,青年能去的地方只有镜大。
直到此刻,顾风曜才发现,他搬出宿舍后的生活重心一直围绕着自己,所以,他才能在回去时见到他,因?为他一直在等自己。
顾风曜忽然有些透不过气。
他点燃一支烟,明灭的红与青色烟雾间,露出男人压抑的眉眼,像深夜沉寂的黑色海面,窥不见一丝波澜,那些汹涌澎湃的巨浪俱蛰伏于?其下?。
抵达镜大后,他直奔教?务处,值班室的老师调出顾千欢的资料,有些不解,他不清楚顾风曜这样的名人为什么专程到访,许诺一栋图书馆,只为了查一个学生的资料。
这位老师是新人,今天也是值班第?一天,并不知道顾千欢这个名字在镜大有多?大的影响力。
顾风曜神色不变,他指节微曲,敲击桌面,叩出轻缓的督督声:“他现在在学校吗?”
老师立即会意:“我帮您查一查。”
然而,下?一刻,他滞在原地,脸色有些尴尬:“您说的是顾千欢?”
声音停滞,顾风曜抬眸看他,面无表情。
老师尴尬一笑:“如果真?的是油画系的顾同学,今天晚上他的家人来学校,刚办理了休学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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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醒了吗?一千亿换你的一点点感情,稳赚不赔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