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如?何?”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楚琅心里有些痒痒,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难道你?不怕我借机揽权,笼络人心,在朝野之中培植自己的势力,然后与你?分庭抗礼?
苏语怜在心中将那句话?补全,却不敢实打?实地说出口。她摸不准楚琅的想法,或许是完全未将她放在眼里,因?而才毫无顾忌地手把手教她。又或许,他?早已挖了一个坑,就等着她跳下?去。
她不动声色地偷瞄了一眼他?的脸。灯火的晕染下?,恍惚间立体深邃的五官好似柔和?了一些,神色也不再冷冰冰的,不像平日里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谁知他?突然抬起眼眸,猝不及防地捉住她的目光,略有些揶揄地笑道:“好看吗?”
苏语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暼开了眼神,敷衍道:“还行吧。”
“还行吧?”楚琅重复了一遍,“还行吧是什么意思?”
“还行吧就是……”苏语怜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在乎她对他?的外?貌的评价,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溢美之词,脑子里蓦地闪过了一个困扰了她许久的疑问。
她犹豫了片刻,下?定了决心,小声问道:“我曾听到过一个传闻,说是盯着晋王的脸发呆的人,最后多半不是瞎了就是死了。这……这是真的吗?”
“呵呵呵……”楚琅再一次被?她逗笑了,修长?有力的手抬起,撑住了脑袋,偏过头,幽深难测的眼神自柔软的红唇往上,望进她的眼眸里,“你?说呢?”
他?的语气轻柔缓慢,苏语怜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她想移开眼神,但就像是被?他?的眼眸牢牢吸住了,一动不能动。
“倘若传闻是真的,你?盯了我这么久了,现在,你?该怎么办呢?”他?缓缓问道。
她这才意识到他?是在逗弄她,又白又薄的脸皮子一下?就变得绯红,欲盖弥彰地解释道:“坊间传闻,哀家?也是不信的……今日耽误了摄政王甚久,哀家?便不再打?扰了!”
就在她转身,挪动脚步的那一刻,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自身后,握住了她的的胳膊。
她顿在了原地,那只手便顺着她的小臂一路往下?,直到碰触她的手腕,她下?意识蜷缩了手指。
感受到了她的抗拒,他?并没有再强迫她,只低低沉沉道:“我不怕。你?想要做什么,便尽管去做。”
霎那间,苏语怜竟完全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在回答她先前的那个问题。
她一时未能给出回应,他?也不需要,只自顾自地补充道:“但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
“……摄政王劳累了一整日,早些歇息罢。”苏语怜从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轻声细语地客套,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但凡此刻她回过头,看一眼坐在案桌前的男人,便能发现他?那张向来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脸上,竟流露出了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无奈的苦笑。
苏语怜维持着皇太后的端庄优雅,回到了未央宫。然而一进内殿,她便立即窝进了暖榻上,闭目小憩。
夏望斟了一盏茶,好奇道:“小姐,怎么每次您见了摄政王千岁都跟打?仗似的,回来都累的不行?”
“可?不是打?仗么?”苏语怜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楚琅那个人有多难缠,你?还不清楚吗?”
“也还好吧……奴婢觉得,摄政王千岁吧,其实也挺好哄的……”若是小姐肯放下?身段去哄一哄,摄政王指不定什么要求都答应了。
“好哄才怪。”苏语怜睁开了眼眸,朝她翻了个不太文雅的白眼,“你?家?小姐在他?面前跟小孩子似的,什么小心思都瞒不过他?。”
夏望讪讪一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道:“不过,小姐,您觉不觉得今日在仪元殿见到的那个小宫女,她的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苏语怜不甚在意,“先前不是在御花园已经见过她了吗——等一等!”她猛地从暖榻上弹起了身子,“我好像想起来,在哪里听过一模一样的声音了。”
夏望经她提醒,一拍脑袋,大声回道:“奴婢就说了,肯定在哪里听过一样的声音,原来是那日在园子里,和?齐王偷——”
“嘘……”苏语怜将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夏望不要大喊大叫。
她重新靠回了暖榻深处,睡意倒是消散了不少。有趣,和?齐王偷情的竟是今日见到的那个小宫女。
若她没记错的话?,那个小宫女到楚琅身旁才不过十数日,收买是来不及的,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小宫女,一开始就是齐王的人。
而那日在御花园中发生?的一切便不是巧合了,而是早有安排。
她一想到楚琅被?齐王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便很有些好笑,转念间却又想起了不久前她推开仪元殿的殿门,那个小宫女跪在他?腿边的模样,顿时又觉得没那么好笑了。
夏望瞧着自家?小姐变来变去的脸色,不由担心道:“小姐您没事吧?”
苏语怜回过神来,扯出了一个笑容来:“没事,我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