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晓妤其实已经想过了,此生她最好不要嫁进皇室里去,这样她那当宰相的爹爹必定能护她无忧。若一定要嫁进皇家,最好嫁个闲散皇子,哪怕风流不羁,哪怕混吃等死,好歹小命无虞。盛暄和盛晹是最差的,嫁给他们要么被夺位失败被炮灰,要么跟一堆女人争宠至死。如果命运非要把她安排给他们俩,她可能会选择自动提前下线。
然鹅命运,尤其是穿书者的命运,真的不随自己。余晓妤消停了没几日,又被拉上了去皇宫聚会的马车。她在车上昏昏沉沉地眯着眼,耳边是叶夭夭喋喋不休的介绍和嘱咐。最近她越来越有长姐的气势了,余晓妤默默想到,这样也好,她多把心思放在别处,就不会整日盯着自己。
只是,最近贵人们的social是不是太频繁了些?眼看十日后便是陛下万寿,要见谁见不了,非得这么急吼吼地聚起来做啥?
淑妃和蘅阳公主住的怡华宫十分精致,处处透露着高贵却不豪奢的气质。
蘅阳公主的生辰人并不多,故男女并未分得很开。其实皇子公主们和云家兄妹基本上都相熟了,比较陌生的只有三个伴读家的女孩而已。
这是余晓妤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太子盛暄。他长得怎么说呢,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一看就是个搞政治的好材料。就皮相来说,他已经比盛晹那个斯文败类多了些胜算。毕竟一个长得正直的君王,总是能给前朝后宫更多的安全感。否则像盛晹那样,比后宫佳丽还好看的,让人家哪还有心思好好捯饬自己。
但其实云飞飏和盛晹还是有些像的,他们的鼻子和嘴巴都很秀气。只是云飞飏的眼睛不是狐狸眼,而是介于凤眼和桃花眼之间,不笑的时候很是冷峻。就比如今日,明明是他公主表妹的生辰宴,他还是板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这个生人,大抵指的便是自己这样的吧,余晓妤默默想着。她今日穿着打扮都很是简单低调,跟自家姐妹及一众伴读家的姑娘在角落喝茶,力求不要被贵人们注意到。
蘅阳公主倒也没有特别为难她,只是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翻了个十分俏丽的白眼便不再理睬,只与自己给她伴读最久的一个女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熬到了饭点,余晓妤自觉地拉上叶灼灼,选了一个背对着男席的位置坐下。
她听着云王府的两位小公子很是活泼健谈,时不时的就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而云飞飏就像不存在似的,全程也没有什么声响。
“叶二姑娘。”
余晓妤正吃得专心,冷不防被蘅阳公主点了名。她慌忙将嘴里的金丝虾球囫囵吞下,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
“我听夭夭说,你最近练了一支新舞,名唤雨打芭蕉。”蘅阳公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正好我最近也在学杨柳扶风之姿,想来与你那舞蹈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如叶二姑娘今日表演表演如何?”
余晓妤看了叶夭夭一眼,叶夭夭却避过头去不回应,明显是不愿意帮自己。
余晓妤扯开一个笑脸,诚恳地说道:“殿下,臣女并未练过什么雨打芭蕉舞。况且前几日扭伤了脚,一直与小妹在家研习棋谱。大夫说了,这两个月内是万万不可跳舞的。”
叶灼灼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作壁上观的叶夭夭,咬咬唇说道:“公主殿下明鉴,二姐确实扭伤了脚,也未听说有在练舞。”
叶夭夭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懦弱胆小的四妹。
“哦?”蘅阳公主似笑非笑地说道:“中秋宫宴上二姑娘还欢脱得跟只兔子似的,今日却不肯与我略略切磋,怕是瞧不上我的舞技吧?”
这便是很挑刺的穷追猛打了,余晓妤惶恐地跪下:“殿下,臣女真的不会跳什么雨打芭蕉。臣女跳舞其实外强中干,中秋宫宴上已经使出了全部的本事,结果踩到掉落的簪子把脚给扭伤了,还差点毁了姐姐的画。”
余晓妤有意无意地把事情往姐妹矛盾上引,蘅阳公主果然狐疑地瞧了叶夭夭一眼。
叶夭夭心知不好,她本来就刚成为公主伴读,实在没什么情分和信任。能快速与公主拉近距离靠的主要是摸透了她讨厌叶蓁蓁,在旁说些让她高兴的话罢了。如今若让公主误解自己是蓄意挑拨,之后可就不好再转圜了。
于是她也跪下,泫然欲泣地说道:“公主殿下,是臣女的错,臣女不该乱说话的。”
蘅阳公主细细咂摸了一下这句话,叶夭夭好似是承认自己的错,又透着那么一股迫于嫡妹身份委曲求全的意思。
“哟,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跪下了?”盛晹过来揽住亲妹子的肩膀:“蘅阳,难道今年我们的小公主想出了新的贺寿方式?既如此,你们一个个都并排跪好,看哪位跪得最漂亮就把蘅阳公主新得的流仙舞裙赐给她。”
蘅阳公主忙嗔怪道:“五哥,你说什么呢?流仙舞裙可是你刚送给我的,我怎么能送给别人?”
“既如此,你们便起来吧。”盛晹故作遗憾地对叶夭夭和叶蓁蓁姐妹俩说道:“再跪下去公主也不会赏什么好东西,别白白把膝盖给跪青咯。”
众人一阵嬉笑,这事便算揭过去了。余晓妤轻轻舒了一口气,感激地望了盛晹一眼。没想到他就像早就等在那里似的,对余晓妤眯了眯眼睛,狐狸眼中一阵电光四射。
余晓妤被雷得外焦里嫩,那笑容都差点没挂住,直觉以后要离这对兄妹远些。
为了躲避蘅阳公主的追击,余晓妤吃过饭便借口更衣跑了出去。八月末的天气虽然已经凉快了不少,但午后的阳光还是有些猛烈,闺秀们自然都在室内坐着,免得娇嫩的皮肤被晒出红红的印子。
怡华宫精致,虽不算大却处处有些峰回路转的小心思。
余晓妤走到一座假山后的小池塘边,屏退了服侍的宫人,在假山石上一坐,舒服地哼起歌来,正是她穿书前最喜欢的古风歌《上邪》。她当时就觉得这首歌的词写得动人,把班师回朝的将军和即将远嫁的公主,这样老套的故事讲述得催人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