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果然她看不懂,虽然上面的字大部分都认识,可还有一小部分是复杂的古体字,不好辨认。
迟惊鹿费劲地看着,不知不觉就念出了声:
“直使甲……胄生……什么者……必为吾所……效用也,鸷鸟逐雀……”
密密麻麻的竖排小字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迟惊鹿看得头都大了,念都念不通顺。
想当年她可是语文课代表,老师特别喜欢点她起来带大家读课文呢。
算了算了,跳两段看看。
“武王伐纣,师渡盟津,右、右什么左什么……”
“闾有干令犯禁者……揭之,夫什伍相结……什么跟什么……”
迟惊鹿:草,不看了!
“八姐怎么了?”角落里传来小小的试探的声音。
迟惊鹿强装镇定:“我觉得你这里的书也太简单了,没什么好看的,真无聊。”
季子星点点头:“哦。”
随即又试探道:“八姐好聪明,可以教教子星吗?”
迟惊鹿如获大赦地把书合上,走到季子星身边,看看他手里拿的书,头更大了,上面的字比她刚才看的还要难认。
这都什么啊。
迟惊鹿挠头:“你看得懂啊?”
季子星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
迟惊鹿:看不懂就好办了。
她故作深沉地随便翻了翻,教育道:“简单,你哪里不明白,我教你啊。”
季子星伸手指了一个地方:“这里,我不是很懂。”
迟惊鹿也没看懂,但这并不妨碍她装逼,毕竟曾是语文老师最喜欢的女人,信口胡诌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她只看了一眼,就开始编,拿出了做高考语文阅读理解的气势,讲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思想深沉。
“就是这么简单,你以后多读几本书就都能明白了,”迟惊鹿满意地合上书,“我给你讲的是最浅显的意思,深了怕你听不懂。”
季子星沉默地看了一眼书文,乖巧地望着她:“谢谢八姐,原来书里的文字是这个意思。”
“对呀,以后你还有不会的尽管来找我,包教包会。”
季子星小声道:“好啊。”
迟惊鹿一拍脑门,才想起来今天来的目的:“今年的金陵考学要到了,你不去试试?”
少年的神情有些落寞:“我没有生籍,不能参加。”
季子星被捡回来的时候才四五岁,记忆零散不成系统,不知道爹妈是谁,也不知道家在何方。用21世纪的话来说,他是个“标准黑户”,在十分注重血缘和阶层的架空小说里,他至多只能跟在哥哥姐姐屁股后头听先生讲学,并没有考试为官的资格。
迟惊鹿一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原主季惊鹿就是个有学偏偏不去上的主儿,和弟弟一比,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季惊鹿不去考学,因为她成绩不行,季越音不去考学,因为她志在江湖。
只有季子星是不能,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还是社会/主义好啊!
“哦,这样啊。”迟惊鹿突然觉得有些这狭小的空间有些压抑,想出去透透气。
“八姐……”季子星试探地叫住了她,在她的疑惑中轻轻拉开一点长袖,“这个……”
白布上又渗出点血了,迟惊鹿皱眉:“不应该呀,这都几天了,该结疤了。”
季子星默了一下,小声道:“可能是我写字太久太用力了,总是要活动手腕,所以才恢复得很慢。八姐……嫌子星麻烦了吗?”
迟惊鹿哪里忍心说他,赶紧摇头:“我不是这意思!你等我给你拿点药,这回包紧点,会好得快些”。
“谢谢八姐,子星在这里等你。”
季子星抬眼,忽闪忽闪的长睫下是碎了一地的黑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