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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你害怕吗(1 / 2)


宋潜机想见卫真钰,并非怀抱某种恶意,只是好奇。

他刚死的时候确实嫉妒过对方,但在小黑屋里躺平看戏那么久,仙都不想修了,哪还犯得着嫉妒别人好运。

气运二字,变化莫测。

出身名门望族的修士,祖上积德多、洞府风水好,更有附属国或封地。

若能庇护一方风调雨顺,教万千凡人供奉他们的金身塑像,香火越盛,气运越好,则仙途越顺,良性循环。

普通修士既没有宝地灵器护持,祖上也没出过飞升大能,凡间更无人供奉,只能靠“多行善事,积累福报”自我安慰。

还有条剑走偏锋的路,以术法掠夺他人气运,赌的是欺天瞒地,稍有不慎,必遭反噬。

宋潜机从没在这方面动过心思。

但他曾经见识过一门紫云观道术,名为“望气术”。

宋潜机晋升化神后,各派前来拜贺。

紫云观主当众展示望气术,看别人尽是五色交织,云蒸霞蔚,可推算此人因何发迹,说得头头是道。

看他时只见一片化不开的浓重黑烟,兼滚滚腥风,差点刺瞎双眼。

又不敢说宋潜机的不是,只能说“望气百年,未见此景。因何成事,不得其解。”

意思是没见过像他运气这么差的人,不得半点天道眷顾。

奇就奇在,这人竟活到今日,还能有如此成就。

宋潜机从此凶名更盛。

修真界普遍认为他“无德”,命硬心狠,阎王不收。

不管背后如何说,表面愈发敬他畏他。

宋潜机想,若卫真钰满身金光,明亮如日,落在会“望气术”的修士眼中,无异于孩童抱金过市,难免遭人觊觎,或被人设法掠夺。

卫真钰必然身怀秘术,可遮掩气运,和光同尘,才能闷声发财。

所以这次登闻雅会,各派声名显赫的天才他不看,只找默默无闻的卫姓小弟子。

“宋师兄,你在想什么?”孟河泽打断他思绪。

“没什么。”宋潜机摇头。

孟河泽以为他在担心登闻大会:“我去给你买笔墨纸砚,方便你练习书画。”

“不用。”宋潜机浇完地,收了水壶,“我想买点种子。”

“种子?”孟河泽不解,“哪一种灵植种子?”

“不用灵植,要普通种子。”宋潜机不挑食,“菜苗也可以。”

周小芸忽道:“那容易,外门大灶堂就有!”

还未辟谷的外门弟子,平时在大灶吃饭,吃不到灵植灵米灵兽肉,米面时蔬管够。

“我们这就去灵石矿打工,下工正好路过大灶,给你带来。”孟河泽起身告辞。

宋潜机点头道谢。

土豆新发的嫩芽沾着晶莹水光,蕴含饱满生机,躲藏在泥土里。

这是宋潜机第一次种出东西。

他伸出指尖,小心翼翼碰了碰。有些新奇,有些欢喜。

因为身怀生机最强的至宝“不死泉”,他对生命的感知也变得敏锐。

不只是人和活物,而是一切有生机的东西。

比如他能感觉到,一片叶子什么时候从枝头掉落,叶底一朵桃花什么时候由盛转败。

说不定,自己真有种地天赋。

万丈高楼平地起,总有一天会拥有自己的农庄!

种子和菜苗的问题解决后,宋潜机为了改善院墙内采光,将院门前桃树移栽到三丈远外。

门前土地被他仔细翻动清理,朱漆门两侧都扎起竹篱笆,开辟出两块新菜园。

他干活时候很认真,用铲子翻土这种无聊粗活,也全神贯注,一丝不苟。

好像在做全世界最有趣、最重要的事。

宋潜机爽了。

盯他的人快崩溃了。

“报!宋潜机买种买苗,好像要种地!”

“报!宋潜机真的开始挑水耕地了!”

“报!宋潜机今天种茄子、小葱、蒜苗……”

“报!宋潜机打算给门前种花……”

“滚滚滚,别报了!”

赵虞平怒而甩袖。桌上茶盏崩落,碎片飞溅。

他站在满地碎片中跺脚:“这兔崽子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没时间玩乐,甚至不舍得睡觉,每天恨不得挤出四十个时辰修炼的炼气期杂鱼。

忽然有一天跑去种地了,而且自从他开始种地,再也不修炼了。

赵虞平越想越不安,总觉得宋潜机这般反常,是在憋一个狠招大招。

就像一柄剑悬在头顶,猜不出对方计划,令他焦虑不安:

“青崖书院和仙音门的人,什么时候才到?夜长梦多,派人催催。”

陈红烛也不舒服。

她自告奋勇盯着宋潜机,不是为了听对方每天如何插秧、如何浇水的。

陈红烛买通了“宋院”周围二十户外门寝舍的弟子,给他们留下灵石和传信纸鹤,附送声色俱厉的威胁:

“如果宋潜机有什么动静,你们没及时发现,没报给我,就等着挨鞭子吧!”

威逼利诱之下,她消息比赵虞平更灵通。

宋潜机却好像察觉到什么,深居简出,需要的种子和农具由孟河泽等人送进院中。

“他宁愿每天做这种闲事消磨时光,也不练剑。他是不是故意气我?”

一旦生出这种念头,陈红烛练剑心不在焉,打坐心浮气躁。

“宋潜机出门了!”

纸鹤带来最新消息,陈红烛霍然起身。

***

宋潜机关上朱漆门。举步欲行,忽抬眼看向桃花树。

阳光澄澈,繁花嫩叶层层叠叠,开得热闹。

红衣少女坐在枝头晃荡双腿,笑嘻嘻地问:“准备去哪啊?”

宋潜机皱眉:“你怎么来的?”

没有丝毫灵气波动。她仿佛凭空出现,惊飞鸟雀。

“用这个!”陈红烛摸出一块菱形令牌,“你只要有动静,我立刻能赶到!”

金光闪烁,映着阳光晃了宋潜机的眼。

“你也知道,我爹和我那些师叔们,都不想看见你,盯你这种脏活累活,自然交给我了。借此机会,我找我爹借来华微真令。手持此令,便可借助华微阵法,宗内自由来去,转瞬即至。”陈红烛得意道,

“比如后山摘星台,我的修为暂时上不去。但自从得了它,晚上睡不着,随时去看星星。这一点,我真要感谢你。”

有过上次打交道的失败经验,她觉得面对此人,隐瞒反倒不如坦荡。

但她没说她为什么睡不着,想来对方也不关心。

宋潜机无语。

你这跟公费旅游,公款吃喝有什么区别。

但想到陈红烛身份,薅自家羊毛也不犯法。

他转身就走。

陈红烛跳下来,追在他身后问:“你去哪儿练剑?”

“不练剑,去灵田看看。”

陈红烛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登闻大会快开始了,你不能因为置气,这样耽误自己!之前对你无礼,我可以道歉!”

想她横行霸道十八年,头都没低过,何谈道歉。

对方若再不给面子,她真要生气了。

“你还不知道吗?”宋潜机问。

“什么?”

“我报了书画。”

陈红烛剧烈咳嗽起来:“你真的疯了!”

“修炼本如逆水行舟,只要走上这条路就要不停争斗,与人争,与天争,否则一步落后,步步落后。”陈红烛语重心长地劝,“同样是十四五岁,有人炼气初期,有人炼气圆满,看似差不多,越往后差距越大。等你朋友孟河泽结金丹,你还在冲筑基,你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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