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作任何表情,看起来也似在笑。
炯炯有神、黑白分明、清澈明亮、灿若星辰,神采飞扬。
所有美好的词汇放到他身上都不为过。
嘎嘣——
梅瑰迟迟不出声,傅星樊用力咬了一口糖。
清脆的声响,吓得她连退数步,直至后背撞上玻璃墙才停下。
“那笔钱,权当我借给你的。”梅瑰依旧保持着战斗姿势,傅星樊直起腰,认真地说道,“不收利息,也不限还款年限。”
梅瑰快速地咽了几下口水,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我还会在这呆上一段时间,但缺个导游和保镖。”傅星樊闲庭信步地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嘴上和梅瑰说话,眼睛却盯着一楼擂台。
二人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这对梅瑰来说是安全的范围,她慢慢放下戒备:“你想让我当导游保镖来还钱?”
吃完最后一口糖,傅星樊叼着棒子,笑道:“放心,薪水肯定比你打比赛多。”
梅瑰偏过头,玻璃里映出他的倒影,弯弯的眉眼,浅浅的笑意,感觉天气都晴朗了。
深受感染的她,情不自禁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嘶……”傅星樊突然皱眉,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嘴角,“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一起走。”
梅瑰的心脏蓦地揪紧,他刚刚说什么?
带她走?
她终于能离开这座城市了?
去哪?
他的家乡吗?
那会个什么样的地方?
可到了陌生地界,她做不了导游。
只当保镖吗?
需要干多久呢?
她有好多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不用立刻答复。”傅星樊从怀中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梅瑰,“考虑好了,拿着它到皇庭酒店前台,到时自会有人带你来见我。”
傅星樊手中的糖和他吃掉的那根,图案有所不同。
正对着梅瑰的那面是满园红玫瑰,娇艳欲滴,竞相绽放。
反面,看不清。
梅瑰瑟瑟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糖。
翻过来一看,是片星空,漫天繁星,一闪一闪,熠熠生辉。
如此逼真,如此美丽的夜景,她还是第一次见。
于是,她忍不住摸了摸。
塑料纸袋在指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隔着薄薄的一层,她发现图不是印的,而是刻的。
道道纹路,又小又密却十分清晰细腻,笔法相当精湛。
好厉害。
一定是出自大师之手吧。
梅瑰心里想,但继续探索,她在花丛中找到了一枚类似印章的东西。
上面刻着两个汉字,飘逸洒脱。
仔细摩挲,竟是——星樊。
是他的名字,难道是他的杰作!?
梅瑰不可思议地抬头,傅星樊全程没看她一眼,她望着他的眼神却多了几许惊讶与赞赏。
吧嗒,傅星樊打了个响指。
反锁的大门开启。
“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傅星樊挥挥手。
梅瑰攥着糖,唇瓣微张,想说点什么。
可太过紧张,眼珠子在眼眶转来转去,一不小心便瞥见了门口的老板和胖子。
两个猥琐的家伙探着半个脑袋东张西望,似在看戏。
迟疑片刻,梅瑰低着头,咬着唇,声若蚊蝇地告诉傅星樊:“给我一天时间考虑。”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就走了。
“梅瑰,从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出了门,胖子一改常态,猛献殷勤,“你和傅家大少爷这么熟,往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哎哟喂,你手上这根糖可是艺术品啊,有钱也买不着。”奸商老板也不甘示弱,“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让给我呗。”
上过当受过骗,梅瑰对老板的印象直线下降,丫还敢套近乎,真不要脸。
至于那个死胖子,他是签约选手的头儿,天天对他们吆五喝六,她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要回家吗?我开车送你。”
“回什么家,我在皇庭订了包厢开庆功宴。”
“那小白交给我。”
胖子和奸商老板你一言我一语,跟唱双簧似的,吵得梅瑰头都大了。
她霸气十足地将胖子的台词,原封不动地还给二人:“闭嘴,否则宰了你们。”
此话一出,见风使舵的马屁精们当场呆若木鸡。
甩掉尾巴,梅瑰一溜烟跑掉了。
小白还在家里等她,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它。
只是两地相距甚远,每次回去,都是一场跋山涉水的旅行,漫长而寂寞。
外头,又下起了小雨。
出了俱乐部,梅瑰拉起卫衣兜帽,一路狂奔。
十几公里,五十多分钟。
临近家门口,她已浑身湿透,却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汗水。
汪汪汪。
听到脚步声,记忆中那抹熟悉的白影一跃而起,踩着水花,踏着泥巴前来迎接她。
一人一狗,温情相拥。
“小白,我赢了。”梅瑰开心地揉着怀中那毛茸茸的脑袋。
小白以站立的姿势,趴在主人肩上,吧嗒吧嗒舔着她的脸,鼻子里时不时发出呜嘤声。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雨势渐大,梅瑰牵着小白进屋,省得它被淋湿,“啊——”
刚进屋,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狗子歪着头,懵懵懂懂地瞅着一惊一乍的主人。
梅瑰懊恼地蹲在小白面前,掏出空空如也的口袋:“今天没拿到钱,买不了大骨头,对不起。”
主人哭丧着脸,小白却异常兴奋,那湿漉漉的鼻子,追着她手上的东西嗅来嗅去。
“这是……”
梅瑰话还未说完,棒棒糖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