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昭疑心自己听错:“大人再说一遍?”
什么?
天底下还有这等强买强卖的道理?
“它是出入的牙牌。”她回道。
沈青昭脸一黑,不用说也能看得出来,这女子未免太霸道了,实在气人得很。
“哎呀真是对不住,大人您可否再让我接一次?”沈青昭笑着问,眼底却无半分此意,她投掷出去。
卫大人刹那抬袖,无声无息收下,有风吹来,她白色的官衣生得涟漪阵阵。
“‘青出于蓝’,”她叫着名字,仿佛没有恼意,“你的天眼百年难遇,也许早已看出了各地的变化。”
“所以呢?”
“朝廷需要你的帮助。”
沈青昭听罢不说话了,她所言非虚,天下的妖邪比起过去而言,确实更为肆虐了。
十二州各地失去保护,就连长安也不例外。而这一切源头,人人都说当一个皇帝失德时,就会造成天下大乱,这必然也包括庇护百姓的龙气。
这在人口多的郡县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出了城门,乘马车奔波在荒山野外时,才会撞见社稷摇摇欲坠、鬼怪显形的真相!
“为何是我呢?这天底下可不止我一个人有灵视。”
“你被逐出师门,”卫大人的青丝被风拂起,“四小姐,我们给你的,可以比他们更多。”
好直白!沈青昭看着她,竟一时找不出哪里应该冷笑。慢慢地尝到了老祖母的滋味。面对这种闷人,你根本挑不动情绪,她像朝廷一纸文书,该大声质问的,应当是背后的执棋人——
“若我拒绝呢?”她问。
这件事根本就是天子失德让太多地方遭到祸害,来找人收拾烂摊子的。
卫大人却道:“慎重考虑。”
“为何?”
“北狐厂是负责妖祸的官署,但眼下,”她正正经经地说,“我们已无能为力。”
等等?
话音一落,沈青昭恍然大悟,那这女子不是拿着一张圣旨来强迫她的,而是拿银子来请她出山的?!
若是如此……
“若我坚持拒绝呢。”沈青昭问,“我爹是国公,他可讨厌我做这种事了。”
卫大人一愣,半晌,那张神色平平的脸,好似颇有点意外,毕竟“青出于蓝”在外并非懦弱之辈。
沈青昭见之道:“既然大人没有可说的,那我就回去了,告辞。”
开玩笑,她这么有名气的符师可是很贵的。
说罢,那白衣女子微微张唇,欲言又止。
她竟不挽留!
沈青昭倏然谨慎起来,这太反常了,难道北狐厂不该派遣一个口若悬河,能与她谈笑风生的人来吗?怎会派一个闷葫芦?
迈出三步。
卫大人一无所动。
沈青昭定住身,奇怪问:“您真没有想说的?”
她闻之轻声一叹,戴着面具的眉间,都似截下了遗憾。“四小姐,若你一心拒绝,我又有何法子?”
“大人倒也不必如此。”沈青昭说,“您再多说几句,也许我就点头了。”
卫大人更疑惑。
“说起来,我今日见您身法罕见,足以追平妖祟,只可惜一件事,那便为没有天眼。”沈青昭看着她,不自觉把话说了出来,“我有天眼,却跟不上妖邪,你我二人正好互补,何不结为同道呢?”
“此话可算作同意?”
沈青昭脸色微变,糟了,竟直接替她干了拉拢的活。
“容我再考虑一番……咳咳,虽然长安外有群人传我气焰嚣张,但在天下大事上,我也尚有自知之明,能做不能做,难道不该思量吗?”
卫大人道:“能。”
沈青昭道:“那我走或留,你们北狐厂都不会忌恨?”
卫大人:“不。”
沈青昭:“若我留下来,你们会把我之前的某些传闻一笔勾销么?”
“何种?”
“就,就是那种……嗯,传闻我和你们水火不容什么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