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骷髅揪着褚安舟的后衣领走了,程微言蹲下了身,望着床底下抱着耳朵的褚涯,轻声问:“要在这里睡觉吗,还是说等把伤口处理了,再来挑打地铺的场子?”
原本丢脸至极的事被她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褚涯只觉得耳根烧红。
不过是出于对关心的羞赧,而并非难受。
他垂下了脑袋,下巴尖贴着有些脏的地面。
“程微言。”他喃喃了一句,失落道,“我太没用。安舟他……我打不过他。”
程微言耐心地听他把今早的事解释了一遭。
原来是褚安舟误以为她把褚涯抛下不管了,才赶到这里来教训他,免得他逃回褚家。
“他们都不喜欢我。安舟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没用的东西。”一小滴水滴在了地上,搅着浑浊的泥,“安舟还说,你不要我了。”
说到这儿,他小心翼翼地看向程微言,沉默不语。
程微言这才知道,他一直惦记着她昨天说的话。
也不奇怪,褚涯从小就生活在怀疑和无视之中,在与他人的来往中一直很敏感。
但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他的内心只会越来越封闭。
就和原剧情里一样,直到最后死在主角团的手下,他都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人。
“饿不饿?”她突然问了句。
“?”
什么?
褚涯愣怔着微抬起了头,恰好对上一双承着温和笑意的眸子——
不知什么时候,程微言已经俯下了身子,伸出一只手。
视线一滑,他看清了程微言手里的东西。
是一颗小圆球,纯白色的,很漂亮,还泛着光泽。
“糖,”程微言解释,眉梢飞出更多笑意,“吃了它,你的伤就会好的。”
这也是她炼出来的丹药。
除了解毒,还有引导灵息的作用。
褚涯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味。
他犹豫一阵,然后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随即轻轻捏住了光滑的糖球。
在程微言的打量下,他把糖塞进了嘴里,沾了点灰,不算干净。
甜津津的糖水顺下喉咙,褚涯忽然睁大了眼。
他能感觉到,体内原本被封住的、沉寂如死水的灵息竟然开始流转起来。
虽然缓慢,可的的确确有了反应。
他哽了哽喉咙,险些把糖果囫囵吞了下去。
褚涯被呛得咳嗽了两下,眼眶微红,鼻尖也陡生出难耐的酸涩。
“呛到了。”他挤出模糊的辩解,又垂下了脑袋。
程微言说:“慢慢嚼。”
“嗯。”褚涯顿了顿,迟疑道,“我的灵力……”
“这丹药只能起到了调息的作用。”程微言笑了笑,“如果按你昨天说的想变得更厉害,怕还要吃不少苦头。”
她原本不想插手褚涯的事,但经今天一看,如果放任下去,他往后吃的亏只会多不会少。
若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照顾了一个月的“徒弟”仅因为别人的欺压就走上歪路,不如现在能帮一点是一点。
如果能让他摆脱心中的那份偏执,那再好不过。
褚涯屏住了呼吸。
原来她把他说的话全记在了心上。
耐心等他含完了丹药,程微言才把褚涯扶了出来,又去接了盆温水。
程微言扯了片洗脸巾,沾了水,仔细帮他把脸上的脏东西擦了,才问:“身上的伤还疼不疼?”
褚涯局促地捏着衣角,埋着头晃了晃,轻声轻语:“不疼。”
跟他克制的表现不同,他的尾巴却在不住摇晃着。
*
冉有仪到家时,傅阳舒刚巧挂了电话,还未舒展开的眉头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蹙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