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昂着头,望向程微言的眸中一片懵懂。
他只想过要跟她离开。
但他也清楚,自己的性格远比程微言所看见的要顽劣。
因此,如果哪一天她发现了他不好的那一面,那又该怎么办?
再者,他想以兽灵的身份陪伴在程微言身边,可自己的能力又不够,哪里能时时刻刻陪着她呢?
见褚涯陷入了茫然,程微言说:“如果哪一天我走了,你要干什么呢?”
“不可能!”褚涯猝然回过了神,反应过来脑中浓雾背后掩藏着的,是他不愿接受的可能性。
他急切地抓住了程微言的手,像是要确定她不会离开一样:“你不会走的!”
语气肯定,但无措的举动间无一不显现着怀疑。
既然答应了要一直信任他,陪着他,又怎么会出尔反尔呢?
他的反应太过剧烈,倒叫程微言怔了一怔。
她笑了笑:“只是假设,我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是吗?”
怎么不可能?
褚涯咬紧了唇。
刚刚滚过的火直冲冲烧进了心里,令他尝到了窒息的感觉。
怎么不可能!
他想站起来,平视着程微言,好叫她看清楚,无论她走到哪儿,他都能跟着一起去。
可是没办法,他的腿连疼痛的滋味都察觉不到,更别说是站起来了。
他只能这样仰视着面前的人,在心里祈求着她偶尔的一瞥。
她的意思是,想要和冉有仪走?
是因为他太没用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么?
褚涯心知自己陷入了魔障,却无法自拔。
他紧盯着程微言,想要看清她神情一丝一毫的变化,唯恐从中捕捉到厌嫌。
“程微言——”他勉强勾起一丝讨好的笑,小声道,“你是在开玩笑,是吗?”
褚涯的手还攥在腕子上,力道不轻,令程微言轻轻拧了拧眉。
“褚涯,我并没有开玩笑。”她敛了些许笑,淡声道:“如果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清楚,要是哪天你回到了褚家,或是独身一人,到那时再想,就太晚了。”
她明白这里只是书里的世界,只要她离开了,经过系统重置,剧情又会回到起点。
但看着本来极有天赋的人误入歧途,实在是有些可惜。
褚涯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的耳中只盘旋着“并没有开玩笑”这几个字,眸中的讨好也一点点熄灭下来。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小时候的事。
他的弟弟无意杀死了一只妖,后来由于太害怕,仓皇逃走了。
而他则在另一边安安静静地目睹了全程。
最后,他捡起了那只妖滚落在血泊中的妖丹。
从小到大,只有那么一次,他感受到了充沛的灵力。
这令他格外舒适,却也带来了家人的痛斥责罚。
他的爸爸说,吸食同类的妖丹来修炼,是魔,是恶,为族人所不齿。
为着这件错事,他被关了三个月的禁闭。
也好像就是从那时开始,他的家人便开始视他如蛇蝎。
尽管他并不是故意的。
但如果他没有让家人发现那件事,如果他能藏起来,用这方法偷偷修炼,是不是就不会遭到他们的厌嫌,程微言也就不会想着跟那个姓冉的走了?
“太晚了?如果太晚……”褚涯收回了手,敛下眸子,声音很轻,“那是不是变得厉害一些,就好了呢?”
程微言心说如果能提前帮他冲破封印,那就算回了褚家,也不会再被欺负。
这样想着,她点了点头:“自然。”
可她却没看见,就在她低下头的瞬间,褚涯轻颤了下睫毛,眼底沉进了浓重的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