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级咒具游云和天逆鉾都在兵器库里,他却拿了一把普通的咒具。
“你也配我用最强的咒具?”
“我们同样是天与咒缚,我却完全没有你的好运气。”
伏黑甚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小鬼,少自以为是,你不知道我走过什么路。”
芙溪擦去唇角的血迹,艰难地站了起来。
“你也不知道我走过什么路!”
空间开始扭曲,挣扎着呈现出一幅幅动态画面。
尽管年龄在变,但银灰的发色和绿色的眼睛没有变过。
这是幼年芙溪到少女芙溪的人生。
伏黑甚尔看到芙溪走过一条路,堆积如山的尸体便消失得灰也不剩,他挑了一下眉。
“上次我的衣服也是像这样处理掉的?”
“是。”芙溪说,“当我提高咒力输出时,可以在一定范围使温度趋近绝对零度。”
绝对零度是人类无法企及的低温。
“在那种条件下,物质不会被冷冻,而是会被瓦解,然后消失。”芙溪扯了扯嘴角,“我擅长善后扫尾,我可以消除一切犯罪的证据,实现完美犯罪。”
但后遗症也会很严重。
“活着没有意义,每天都很疼,生来便是兵器。”
“天与咒缚也不是我能选择的,想杀就杀吧,反正我打不过你。”
画面定格在芙溪十三岁生日那天。
她想看流星,但她身体太差了。
于是她在月光下撑着伞。
“妈的。”伏黑甚尔低声骂道,“我讨厌做白工……”
他将咒具收回兵器库。
“才十八岁你懂个屁。”他抬了抬下巴,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滚去继承你爷爷的遗产,然后找个靠谱的医生。”
“——除非你爷爷是首富的事也是骗人的。”
“那是真的。”芙溪摇了摇头,虚弱地朝他走去。
“甚尔。”
白晃晃的日光跌下来,她的眼皮慢慢闭上,像火焰在雪地里逐渐熄灭。
她踮起脚尖,轻轻地将眉心抵在了伏黑甚尔的脸颊上。
伏黑甚尔没有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动。
好像得到天与咒缚的人都过得很操蛋。
少女吻上了他唇角的伤痕,表情又忧伤又认真。
“请你——”她叹息,在他捏紧拳头无法动弹时,无声地笑了笑,“进入休眠吧。”
伏黑甚尔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绿色的眼睛在少女的微笑中不甘地闭上,所有的感官即刻封闭。
“在一定低温下,人也会进入休眠状态。我是森先生教出来的,除非人头落地,否则不要对我宽容。”
她摸了摸伏黑甚尔的头发,虽然看上去冰冷韧劲,却意外的柔软。
一如他这个人。
不负责任,赌鬼,反社会,无节操。
说他不负责任,他给伏黑惠找了个家,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去报复侮辱过他的禅院家。
说他是赌鬼,他知道留饭钱,还给她买了兔子布丁。
说他反社会,他输钱也没有掀了赌场,只是骂别人晦气。
说他无节操,他这几天真没联系找富婆借宿,虽然因为没钱而蠢蠢欲动,最终在亲子房里骂骂咧咧地睡着了。
他能和自己的弟妹睡觉,却也记得要戴套。
这个人做什么都很坏,却又缺少临门一脚的恶劣。
他在烂泥里得过且过,却始终没有变成真正的烂泥。
他轻而易举能杀死她,但他手下留情了。
所以现在躺在地上的人才会是他。
芙溪坐在他旁边,思考着天与咒缚的秘密。
她想到了森鸥外,想到了太宰治,想到自己体面无聊的一生。
十八年的经历,兴奋程度不抵这三天。
她其实对于杀人和作恶都没有什么感觉,Mafia和政府在她看来无差。她缺少人性,所以无所谓。
“你要是再烂一点就好了。”
她望着被迫进入休眠状态的男人,又摸了摸他唇角的伤痕。
“伏黑甚尔,既然你也烂不到彻底,那就不要烂下去了。”
*
伏黑甚尔做了一个操蛋的梦。
也不算是梦,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是在他刚离开禅院家在外流浪的时候。
他还没有开始当吃软饭的小白脸,老实地租着公寓,但他付不起钱,房东叫他必须滚蛋。
他用光最后一点钱,在家里抽了最后一根烟。
烦躁的夏天好像永远不能过去。他不喜欢夏天,即使身体耐搓,他也讨厌炎热。
香烟抽完的时候,他直起身体,准备离开这里。
然后他看到了满阳台的大雪。
不是夏天吗?
他看看外面,骄阳似火,只有他的阳台在下雪。
见鬼了,六月飞雪。谁要……申冤?
他转过头,看到消失在隔壁阳台上的那抹银灰色的长发。
敲开隔壁的门,是一位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
“现在是夏天,你可能中暑出现了幻觉。”中年男人诚恳地说,“我是医生,可以帮你治疗。”
他再回到自己家,雪果然已经消失了。但夏天好像也没那么烦躁了。
不知道申冤的那个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
伏黑甚尔从梦里睁开眼睛,又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银灰。
芙溪坐在窗台边喝茶。
“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弄死。”
芙溪偏过头。
“先前确有此意。”
“……”
“后来我决定不回Mafia了。”
“……随便你。”
“对了,在你休眠的时候,我对你做了一件变态的事。”
“你该不会睡了我吧。”
伏黑甚尔边开玩笑边掀开了被子,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全部凝固了。
很多人脱过他的衣服,唯独这位,给他画上了一身衣服。
芙溪在他的皮肤上画了五条悟同款的DK制服。
连胸口的红点也被涂抹成了金属花纹纽扣。
只不过五条悟的校服只有左边一颗,而他是对称的,一左一右。
再往下看,还有字。
【时长三分钟。】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大。
“你特么诽谤我!你都没和我做过知道什么时长?”
“冷静一点,那是我绘画用的时长,跟你本人无关。”芙溪解释道,“我用的是调制颜料,剥皮也去不掉。从现在开始,除了我,再也没人能脱掉你的衣服。”
“禅院芙溪,你不是人。”
芙溪放下茶杯。
“所以我事先说了,我是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