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二天?天?亮,曲一弦起了?个大早,先喂貂。
要不说傅寻心眼多呢,许是怕她关?上?门???翻脸不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派了?个卧底,大半夜的往她床上?爬。
照理说,她和这雪貂相看两生厌,谁也?看不上?谁。
但人吧,有时候还挺奇怪的。可能?是喂鸡胸肉喂出感情来了?,曲一弦昨晚和貂蝉一个枕着枕头横躺着,一个四脚盘踞在枕边蹲着,四目相对僵持良久??,各退一步——被?窝是打死不给进的,但你非要睡枕头,那就?睡吧。
说来也?怪,这貂就?跟成精了?似的。曲一弦也?没说话,光是默许,它就?跟能?感应一样,心安理得地趴到了?枕头上?。
未免被?曲一弦扫下去,它还卷了?卷尾巴,把自己盘成了?弧形……
喂完貂,曲一弦先亲切地慰问了?下远在大柴旦的袁野,得知昨晚一切正常,叮嘱他小心行事??,挂了?电话准备去隔壁敲门?。
傅寻比她先一步,敦煌的阳光还没透出地平线,他已经以“接貂”为由?在门?口摁了?好一会的门?铃。
曲一弦开门?让他进来:“貂在晒太?阳,你要是找它去窗台边上?找。”
“我来找你。”傅寻在门?扉上?轻叩了?两下,引得曲一弦看过来,他才反手关?上?门?,示意她过来看手机:“情况有变了?。”
人年纪一大,就?特别害怕变故。
曲一弦一听到关?键词,就?起鸡皮疙瘩。一时也?顾不上?端架子,端着水杯就?走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傅寻把手机递到她眼前:“你自己看。”
什么呀?还卖关?子。
曲一弦心里腹诽着,眼神却瞟过去,这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傅寻让她看的是一张图片。
图片里有一樽颜色鲜艳的红木棺材,棺材的年代已经很久了?,木材古旧破损甚至还有腐烂的迹象。
而此时,这樽历史感都快要溢出屏幕的棺木,棺盖被?撬开,棺材壁以及棺盖的内层遍布干涸的鲜血。棺木里躺着的那个女人,穿着已经腐烂破损的棉帛旧衫,躺在棺木原主人腐化的尸骨上?,仍保持着死前濒临窒息时无法呼吸的惨状。
她头骨近乎扭曲的倚着棺材和棺盖之间的那道缝隙,五指血迹斑斑,早已看不出完整的手指形状。透过披散的发?丝,隐约还能?看到她死不瞑目的那双眼睛。
死者的死状太?过惨烈,饶是曲一弦见惯了?生死也?不忍再看第二遍。
她移开视线,手里的玻璃杯被?她捏的咯吱作响,她平息了?数秒,问:“沈芝芝?”
傅寻毫不意外她能?立刻猜到,微微颔首:“但还不能?确定。”
曲一弦联想到昨晚豁出命去也?想留下她的盗墓车队,不寒而栗:“他们做的?”
傅寻所知的确切信息也?少,没立刻回答:“还在调查。”
曲一弦又问:“消息哪来的?”
“伏泰发?给我的。”傅寻解释:“昨晚权啸离开??,我就?联系了?伏泰,约了?今早在北城鉴定所见面?。照片是他今早发?给我的,都兰古墓的其中一个墓室。伏泰没见过沈芝芝,照片里的死者头发?掩面?,分辨不清五官,可能?需要等青海警方鉴定??才能?确认死者的身份。”
沈芝芝失踪;都兰古墓;穷追不舍的盗墓车队。
这三者之间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渐渐穿连。
曲一弦平时胆大包天?的,可这会也?不敢再随意猜测假设。勾云玉佩的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让她经历得所有事都变得那么不可控,且充满了?危险。
她抿了?口玻璃杯中渐凉的温水,问傅寻:“接下来怎么办?”
“还是先去北城鉴定所。”傅寻拍板:“伏泰对权啸的了?解,比我们任何人都多。我们看不出的破绽,他知道。”
曲一弦抬眼看他,好一会,点点头:“好。”
先去北城的古玩鉴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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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一弦没心情吃早饭,跟前台要了?包麦片,连水都没烧,撕开封口三两下倒进嘴里咽了?下去。
傅寻看得直皱眉头,碍于曲一弦这人不是很听劝,他没去触这个眉头。?在经过金拱门?时,下车买了?两份套餐。
到北城区时,太?阳堪堪升起。
没有沙尘的敦煌,天?光明亮。街道上?有车流人声渐渐喧嚣,整幅画卷像是注入了?鲜活的生命,缓缓流动。
曲一弦等过一个红灯,轻车熟路地在街道尽头左转,驶入北城古玩鉴定所所在的巷道里。
伏泰已经等在了?门?口,他一手负在身??,一手握着烟杆在抽老烟。远远见到途乐进巷,走了?几步迎出来,指挥着曲一弦把车开进院内的停车场。
车一进场,他亲自关?了?院门?,请傅寻和曲一弦先进屋。
伏泰年近六十,仍旧梳着大背头,发?胶从发?根抹至发?尾,根根服帖乖顺。
他身上?穿着一套复古的浅灰色中山装,纽扣从紧贴着脖颈的衣领到衣摆,扣得一丝不苟。
曲一弦特意扫了?眼伏泰的关?节肘部,那身衣服别说服帖平整了?,连丝褶皱都没有。
这类型的人,不是有强迫症就?是穷讲究。
曲一弦打量伏泰的同时,伏泰也?在打量她。
小曲爷在西北威名赫赫,比起当?年的彭深,有过之无不及。尤其这两年彭深退居幕??,小曲爷在西北更是风头正盛。
伏泰没少听说曲一弦,从“彭深的接班人”到星辉救援队领队,逢酒局饭桌,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提起这个年轻女人。
但直到今天?第一次见面?,伏泰才真的对曲一弦有立体的认知。
挺飒,也?足够漂亮。
她没有刻意把自己往男性化打扮,第一眼看去,是她过分惹眼的五官,精致明艳。
从下车到进屋坐下,伏泰没见到她笑过。但不是绷着脸的严肃,而是自然状态下的客气和疏远。
如果?不说她是西北环线上?那位小曲爷,伏泰第一眼不会觉得她像。但细看之下,她眉宇间的张扬与果?决,透着寻常女人没有的飒气和灵动,一举一动间皆是决策者才有的雷厉风行。
通身气质,又匪又干练。
整个敦煌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气质这么特殊的女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