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翀智不是个能藏事的人,见兰岱时心虚几乎摆在了脸上。
他不说,就只有钟行辙说。他确实是个在自身利益上不含糊的人,年家给的多,他张口闭口就向着年家了。
兰岱原以为相处这么久了也该有几分真心的,到底他还是天真了。
倒也不妨碍,他早就做好了会被随时背叛的心理准备。
“你要是觉得这样好,我是无所谓的。”
兰岱无所谓的话出乎了钟行辙道想象,到口的据理力争全都无用武之地。甚至让他反犹疑起来:“你也赞成我们投靠隆达商行?”
兰岱惊讶,一副你怎么会这么想的样子:“不不不,是你们,不是我们,我可没有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送到别人手中的打算。”
“我们?什么意思?”钟行辙皱眉。
“字面意思啊。”兰岱对表情变得冷漠:“反正你也说了,人家会给领头的一大笔钱,牺牲的不过是底下兄弟的利益,我当然是无所谓的。拿了钱我就走,后面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给人当牛做马都是你们的事。”
以他的功夫,他自信他要走别人是拦不住的。
钟行辙听他这么说,心里一寒,他本是不信他真能干脆抛下这么大产业才做出的种种考量,在他潇洒的态度面前都成了愚者多思。
“……你这话说的,不都是做活吗,怎么就做牛做马了。”
兰岱看着他,眼神颇为玩味:“你真的不知道?”
钟行辙被他看的生出几分心虚来。
倒是王翀智还糊涂着,问:“你们在打什么机锋?”
“算不上打机锋。”兰岱转而看向王翀智,笑了笑:“显而易见的事罢了。我们现在分钱的方式说是发薪水,其实是分红,多做多得,等到了那什么商行,你猜他们会给多少月钱?”
他状似想了想,给了个价出来:“有二两没有?”
现在村里不包括他的人的平均月收入可是十两左右。
隆达商行答应给领头的几人上千两的大红包,后面还让做管事,这条件对王翀智和钟行辙来说当然不亏,后半辈子的花销一口气就有了,心动是正常的。只不过是要牺牲其他人而已。
隆达商行可没答应给他们手下人什么好待遇。
王翀智猛然瞪向钟行辙:“你之前想到这一茬了?”
钟行辙不敢看他的眼,小声咕哝:“我没想这么多……”
是没想还是不在意呢?
钟行辙还有自己的话说:“我就想着得罪了年家这生意也是要做不下去的,赚一点和一点不赚,还不如仗着年家的势做活呢。”
说到后面他又像是得了理,声音大了不少。
没多少人愿意承认自己没良心的,总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掩盖事情的真相。
这种为自己利益出卖朋友的人兰岱见得可多,便是此刻被人背刺一刀心情也没多少起伏。
反正也不是多么亲近的人。
颓丧的只有王翀智而已,他按着自己的脸闷声道:“是我对不起兄弟们。”
找着借口的钟行辙面色变得很难看,他这一句对不起像是连带承认了他的不堪。
兰岱眼看着他们惺惺作态,并不想为此多费口水。
可会议室的门却被人推了开来。气鼓鼓的少年站在门外,大声质问:“爹!钟叔!你们做了对不起……唔唔!”
他的嘴被钟行辙捂住了,钟行辙不想让他做的事在这时被其他弟兄知道。
王翀智帮王安清拿开了钟行辙的手,却也没让他继续嚷嚷,严肃着一张脸对他道:“这不是你能掺合的事。”
王安清初生牛犊不怕虎:“怎么不是我能掺合的事?你们答应了那劳什子商行,背叛了老大还出卖了大家,我也是被出卖的一员,我凭什么不能说!”
“没大没小!”被亲儿子下面子,王翀智受不住,竟举起手来要打人。
王安清吓的闭上眼,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巴掌,偷偷睁开眼看,是老大把他的爹手腕抓住了。
细白的一只手貌似也没怎么用力的样子,他爹却完全挣脱不开。
王安清崇拜的看着兰岱。
这小子总是能让他心情变好。兰岱这么想着,开口道:“闹够了吧?我可不兴看人打孩子。”
王安清机灵的一溜烟跑到他身后头躲着,兰岱才放开了王翀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