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秦文毅打了很多个电话找关系,却被?告知秦智被?强制拘留48小时?进行审讯,期间不允许探视,48小时?候后会根据审讯结果进一步处理?。
秦文毅根本没有办法见?到儿子,回去的路上,他嘱咐秦嫣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林岩,他怕林岩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于是当晚回家?只跟林岩说,秦智心情太差,跑去端木翊家?了,他刚才不放心特地去了趟上山区,确认了秦智在端木翊家?,也?和端木明德打过了招呼。
如此一来,林岩也?没有多问。
那天晚上秦文毅翻来覆去睡不着?,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秦嫣,父女两的心间都压着?一块巨石。
导致第二天起床脸色都不好看,秦文毅心里压着?事,也?无法在林岩面前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便说到隔壁南家?坐一会去,秦嫣也?无法一个人在家?面对?妈妈,便跟着?爸爸一起到了南家?。
南禹衡正好坐在院中捧着?一本书,五月的天不冷不热,南家?一院的大叶植物绿油油一片,花草盛放,每当这?个季节,南禹衡待在院中的时?间就会变长。
荣叔在打理?植被?,看见?秦文毅到访,泡上上好的茶,南禹衡请秦文毅在院中的石凳上落座。
他合上书,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秦文毅的神色,又将视线落在顶着?黑眼圈的秦嫣脸上。
而后说道:“按照正常流程,审讯完秦智应该会被?直接移交检察院,然后便是提起诉讼,裴鑫国昨天那个口气,他肯定会动用手上的关系让秦智的判决成为?最糟糕的那种结果。
现在如果想?保秦智,只有在他被?移交看守所前,让裴家?松口,放弃诉讼。”
秦文毅端起滚烫的茶水,也?不顾冒着?的热气狠狠往喉咙里灌了一口,叹息一声:“我也?知道,一旦那小子被?送到看守所,他这?辈子算是完了,但你昨天也?在,裴鑫国可?能松口吗?更何况,现在只有一天时?间了!”
秦文毅心力交瘁地揉着?头?,南禹衡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现在还在审讯阶段,警察无法定秦智的罪,可?一旦他被?移交看守所,那他这?一生便会永远背上这?个污点,跟着?他一辈子!
秦文毅无法眼睁睁看着?儿子的前程就这?么毁掉,可?他动用了手上所有的关系,似乎裴家?那边也?在暗中使?力,所以事情到现在都石沉大海,没有人给他答复!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询问秦智的具体情况,说试试看能不能想?办法。
秦文毅不放心,此时?看到一线生机都不能放弃,便赶紧从南家?离开驱车亲自去找那个老?朋友当面聊。
他走?后,只留秦嫣在院中,南家?那座黑色的屋子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些?爬山虎,让这?座隐在大叶植物里的房子更加碧绿青葱。
她就这?样抬头?望着?,眼睛一眨不眨,有风吹拂那些?爬山虎上的叶子,群叶微动,仿佛整座房子也?在随风摇晃。
她眼里浮上温润的泪,依然抬着?头?望着?那处对?南禹衡说:“你说我哥真不是爸爸的孩子吗?”
南禹衡拿了旁边一个透明的玻璃小茶杯,倒上温热的水放在秦嫣面前没有说话。
却听见?她接着?说:“我昨晚一直在想?,爸爸对?我哥这?么好,每次遇到事情都站出来维护他,怎么可?能不是他亲生的呢。
可?我又想?啊,爸爸的确对?我哥很好,是那种…我哥即使?再调皮捣蛋也?不会打骂的好。
有一次,我和哥哥一起跑出家?,跑出了东海岸,我哥说带我去看铁道,后来被?我爸知道了,我爸可?生气了,回家?后拿着?遥控器打我腿,让我记着?疼,以后不敢瞎跑。
我哥就挡在我面前啊,说是他带我瞎跑的,要?打就打他。
我爸都举起遥控器了,最后就是没有落下去。
那时?候我想?爸爸可?真偏心,为?什么打我不打哥哥,就连我偷懒不想?练琴爸爸都要?很凶地训我,可?我哥呢,打游戏抽烟喝酒,爸爸明明知道,也?会说他,可?从来不会骂他。
我以前经常想?,爸爸对?我哥那么纵容,他犯了错,顶多说几句,我犯了错就得挨骂,就因为?哥哥是男孩,爸爸骨子里重男轻女来着?。
可?你知道吗?我昨晚突然想?通了!
因为?我哥不是爸爸亲生的,我爸对?他才会有顾忌,也?许我爸不想?当有一天我哥知道真相后,会怪他对?他严厉,怪他打骂他,才对?他的种种这?么宽容吧。
所以…我哥…真的不是爸爸亲生的吗?”
她脸上写满了困惑和难过,那噙满泪的双眼晶莹剔透,悲伤不已,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抬手擦掉看着?南禹衡。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南禹衡只是缓缓抬眸回望着?她,平静的黑眸里盛着?不忍。
秦嫣闪烁着?眼神说:“还是你也?早就知道了?”
南禹衡肩上披着?简单的格纹薄针织,平整宽厚的肩膀安然不动,他先是将茶盖拿起盖在茶壶上,手指不经意碰到秦嫣放在石桌上的指尖,感觉到一片冰凉,便拿起那杯热水递给她,秦嫣下意识接住捧在掌心,温热的暖意顺着?手指钻进心里。
她听见?南禹衡声音低浅地说:“还记得好像是你上小学的时?候,你哥有次和人打架很晚才回家?,那次就是因为?别人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可?能就是那晚让他起了疑心。
你哥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他心思很重,有什么事也?只会放在心里,人压抑久了总会爆发的。”
秦嫣低着?头?看着?杯中透明的液体,南禹衡起身问她:“想?吃点东西吗?你先坐会。”
南禹衡起身进了家?,微风拂动,草木摇晃,秦嫣再次抬头?望着?那些?爬山虎,在那一瞬间,从小到大的很多事情都在她脑中串联成一条线。
儿时?刚来东海岸,那些?大人们异样的眼光,对?林岩的议论,哥哥的怒气,妈妈的离开,甚至范太太下午茶上那些?贵妇看她的眼神。
所有的一切全都串联起来,让她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拿出手机,第一次在搜索条上输入林岩的名字。
前几页跳出来的全是林岩生病的新闻,还有她暂时?隐退养病的一些?内容,其中参杂着?她过去演过的电视剧链接等等。
秦嫣就这?样一页一页翻着?,一直翻到了十几页,在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新闻下面忽然看到了一则这?样的网友留言,内容是“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林岩年轻的时?候做人家?情妇,差点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当时?世人皆知,早就臭了,最后还能靠结婚洗白,现在连网上都搜不到她过去的黑历史,也?是厉害!”
还有网友回复“对?,我们那时?候谁不知道,还不是为?了钱做人小三,一辈子路人黑…”
秦嫣看着?手机上的那些?文字,忽然觉得这?一院的微风吹得她寒冷刺骨!
而南禹衡走?到院中时?,便是看见?那娇小的身躯隐在碧绿的大叶植物下,脸埋在双臂之间哭得泣不成声!
那抽泣而颤抖的小身躯像易碎的玻璃,让人心疼,他走?到她面前,又顿住脚步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小秦嫣从小就生活得无忧无虑,她长得可?爱讨喜,善解人意又总是爱笑,大人们也?都小心翼翼地保护她,不想?看见?她脸上天真无邪的笑意消失,她身上有着?东海岸最珍贵的纯净,没人忍心夺走?她与身俱来的美好。
可?生在东海岸的孩子,又有谁能逃得了这?暗潮汹涌的风波,和尔虞我诈的人心。
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而关于利益的战争在东海岸从未停歇。
秦嫣察觉到南禹衡的脚步,她抬起头?快速收起手机,有些?仓皇狼狈地站起身擦干泪水对?他说:“我只是…只是太担心我哥了,我回去了。”
南禹衡看着?她瘦弱单薄的背影,将手中的托盘放了下来,幽暗的眸子忽然溢出一抹决绝!
可?就在秦嫣离开没几分钟,南禹衡忽然又看见?她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他问她:“怎么了?”
秦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爸,我爸刚才回来,说,说裴家?要?弄死我哥!”
南禹衡眼神一凛:“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爸的那个朋友找了人,不知道裴家?给我哥安了什么名头?,要?把他往死里弄,我爸刚才才回来,现在又开着?车去裴家?了,怎么办?”
她慌乱得死死拽着?南禹衡,仿若拽着?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颤抖地说:“你能陪我去上山区吗?我怕我爸出事!”
南禹衡漆黑的眸子沉着?一潭幽寂,他拉开秦嫣的小手对?她说:“你先上车等我,我拿个东西。”
他说着?便大步走?回屋中,让荣叔备车,秦嫣坐在后座落下窗户,双手扒在车窗上巴巴地看着?南家?大门,她不知道南禹衡要?回去拿什么东西,只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等不了。
好在五分钟后,南禹衡总算是匆匆从屋里走?了出来,上了车就对?荣叔说:“去裴家?。”
他紧皱着?眉,一路上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车子很快开到裴家?,裴家?大门紧闭,秦文毅的车子停在门口,他们拍响门,有佣人来开门,说家?里有事,不方便接客。
秦嫣从那个佣人身侧一钻就跑进裴家?,南禹衡眼神压迫地盯着?那个佣人:“是要?我推开你,还是你自己让?”
裴家?佣人犹豫的片刻,南禹衡已经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