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当初,老人不断叹息。
年复一年,他们不敢同外人接触,刻意将己伪装成野兽模样,为的就是不被发。
时过境迁,当初的人王已经不在,新人王继位,参灭国战的诸侯也多数薨了,再没人提到当初以铸造闻名的国家,以及个国家的一小撮遗民。
老人一遍又一遍摩挲着陶罐,不确信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随着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他预感到己大限将至。等他后,再没人教授知识和礼仪,生活在山谷的遗民会沦落为真的野人。
是他不能接受的。
其断绝所有希望,不赌上一回。
果能成功,哪怕成为对方的奴隶,也好过继续留在里,让子孙后代同野兽为伍。
或许是奢望,但也是希望。
老人捧着陶罐闭上双眼,面容更显得苍老,枯瘦的身体被黑暗笼罩,仿佛随时都可能消逝。
山谷外,郅玄并不知晓己离开后发生的一切。
队伍穿过大片枯黄的草地,前方隐约能见到整齐排列的帐篷,以及帐篷附近尚未倒塌的废墟。
“公子,前方就是随!”
甲士上前禀报,郅玄下令队伍加快速度。时间已经不早,他希望能在天黑前抵达目的地。
“公子有令,速!”
命令传达下去,队伍行进速度开始加快。
甲士策马在前,卒伍扛旗在后,庶人和奴隶挥舞着鞭子,大车一辆接一辆排成龙,『潮』水涌向随地。
远处营地,负责巡视了望的卒伍察觉异样,迅速登上高处。
望见不断接近的队伍,看到在风招展的黑旗,一名卒伍高声道:“是公子,公子了!”
听到卒伍的声音,下大夫和甲立即走出帐篷。甲手里还捧着吃到一半的粟饭。
“公子了?”
两人踩着梯子登上高处,望见奔驰而的队伍,同时『露』出喜『色』。
“是公子,快集结整队,开营门!”
因郅玄的到,郅地营内一片欢腾。
众人都是喜气洋洋,三两口扒完粟饭,鼓着腮帮子套上皮甲。火和伍整队时,不少人嘴边还带着油花。
郅玄的速度快。
营内队伍刚刚集结完毕,耳边就传号角声。
数名奴隶一路小跑,在营前合作移开栅栏。
全副武装的甲士鱼贯而出,在营前站定,迎接郅玄的到。
另一座营盘,赵颢派的甲和属官听到号角声,发郅地人的动作,立刻知晓是郅玄抵达。
出于礼仪,赵地人同样开营门,甲士全副武装,列队迎接公子玄。
郅玄的队伍一路疾驰,战马蹄声雷,车轮滚滚,黑旗猎猎作响。
队伍行进间掀起滚滚烟尘,是被碾碎的枯草和沙土,被傍晚的冷风席卷而起,漫天飞舞。
同时,又一阵号角声传。
在营地北面,火龙般的队伍也在快速接近。
战车压过破碎的石路,车顶华盖张开,一身赤袍的公子颢立于车上,腰间玉带泛起荧光,耳旁垂下镶嵌珍珠的冠带,奢华且尊贵。
双方队伍在不同时间出发,却在同一天抵达,即是巧合,也可称之为缘分。
太阳逐渐沉入地平线,傍晚的霞光漫天绽放。
号角声在霞光碰撞,一黑一红两支队伍在随地交汇,两位在会猎时结缘的大国公子再次重逢。
郅玄和赵颢均未下车,而是等队伍全集结,在左右列成方阵,才命驾车者策马行出。
意识到两人要做什么,巫医和宗人都想阻止,可已经不及了。
方阵亮起火把。
两战车保持相同的速度,在火光越越近。
车上戎右立起盾牌,郅玄和赵颢同时-拔-出佩剑,车辆交错而过时,剑锋相抵,碰撞的刹那,绽放清越的金戈之声。
黑红交错,两人身上的玉饰飞舞,彩宝和珍珠闪烁光芒,一瞬间有光晕生成,炫发五彩,令人目眩神『迷』。
战车疾驰而过,冲出数十米远才相继调。
郅玄和赵颢收回佩剑,第二次擦身而过时互相彼颔首,其后回营。
“彩!”
双方甲士发出欢呼,喝彩声不绝于耳。
赵颢的队伍,史官捧着竹简,再次陷入苦恼。
诸侯国嫡公子会面,驾战车致礼完全符合礼仪,挑不出任何『毛』病。问题是公子颢和公子玄次会面意义不同,为的是联姻,不是结盟去揍狄戎。
他该怎么写?
两人为商讨婚事在随地会面,刚见面就了一场?
史官握紧刀笔,看向前方的郅玄和赵颢,考虑再三,选择遵从己的职业道德和素养,郑重刻下一行字:公子联姻,会随,军前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