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玖玖瞪大眼,看着那个与折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车帘进来,大大咧咧的盘腿坐在软榻上,还一脸嫌弃的看着打情骂俏的秦昭与楚玖玖。
“折枝!”
“折枝?哦,你是说那个小丫头吗?现在估计还在你们王府里没出门呢。诶,你真的猜不出我是谁?听声音也该听得出来嘛。”
楚玖玖:主要是顶着折枝的脸用少年的声音说话实在太诡异。
“是沐阳吗?”楚玖玖想起在孤月山也曾易容出现的沐阳,而且此人精通药理,与秦昭关系也不错,实在是投毒换药的最佳人选了。
“突然开窍了,还不至于太过愚笨。”
秦昭在沐阳肩头上一拍,笑得阴森:“讨打?”
“没有,开玩笑呢,咳咳!”
沐阳又道:“本想让你吐点血,想看你们闹闹矛盾,怎么还愈发腻歪了,害我喝口水都险些被呛死。”
“我逼你偷听的?”秦昭挑眉问道。
“咳咳,我才没有附耳挨到车帘上偷听!你别瞎说!我只是耳力惊人好不好!”
楚玖玖:兄弟,你将犯罪经过说得还挺详细……
“你难道没觉得喝了我下的药,吐出体内淤血之后身体还轻松了些?”
楚玖玖点点头:“的确,虽然一开始头晕乏力,但是现在却觉得舒缓了很多,内息还稳定了些。”
沐阳颇为自得:“看来我这鬼医首徒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啊,那两种药都被我换过了,看似猛烈但是对人益大于弊,那些个宫中当值的太医竟没一个察觉到异常的。”
“并非无人察觉。”秦昭笑着摇了摇头,“那位柳医正从医多年,与屈老爷子也打过交道,他未必看不出端倪。”
沐阳皱眉:“你说的是那个额角被皇帝砸出血也不敢擦的那个老者?既然他察觉得到为啥不说出来?”
“正是那位老者,而他之所以暗中为我们掩护,不过是因为他是我们一方的人。”
“不愧是秦道长啊。身处江湖也能拉帮结派,有人归附。”
沐阳说完这话又转头对楚玖玖笑得局促:“看到了吗?这货心里老黑了,就是个坏主意一箩筐的狐狸,你可得小心些别被他给忽悠了哈。”
“这是什么歪理?”
秦昭说罢恼怒地踹他一脚,却被沐阳侧身躲过了,沐阳笑眯眯的掀开车帘又坐到车厢外头去了,嘴里还哼着小调,一派心情大好。
沐阳大概不会想到,他心中从来都狡猾如狐,诡计多端的发小,居然会被一个看着傻愣愣又冷冰冰的小丫头拿捏的死死的。
秦昭轻咳一声:“别听沐阳胡说,他总是要逮着机会坏我几句的,毕竟……咳。”
毕竟我有媳妇儿,他没有。
车帘外支着耳朵偷听的沐阳白眼一翻:……嘁。
楚玖玖装作不懂转移了话题:“若是按太子的计划顺利进展,寿安公主在宫宴遭人毒害身亡,那必然是一件大事,他怎么会这般大胆?”
“太子设计造成刺客来袭的假象,估计他这时候还在绞尽脑汁想着,那些他安排的刺客去了哪里吧?”秦昭嘴角一扬,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在宫宴上设计刺客来袭,也不知到底是为了取寿安公主的命,还是想干脆取了皇帝的性命。
楚玖玖亦是想到了这里,也不免感叹这皇家的残酷倾轧。
*
最后,在秦昭陪同下,楚玖玖返回了信安王府,而沐阳则是将身上的伪装都卸下,再露面时,就成了镇北将军府的一个朴实无华的小书童,随着秦昭回府了。
而宫中传来消息说杨伊人经由几位太医医治,已经解了毒无恙了。
但后来宫中有个传闻,说是杨家嫡女并非是被太医所救的,而是被半夜踏月而至的仙人用灵药救回来的。
相较楚玖玖与杨伊人的安然无恙,另一边的太子明显就要焦头烂额得多了。
先是给寿安投的毒莫名其妙到了杨伊人身上,然后是自己安排的精英刺客竟然都不知所踪,现在也联系不上了,恐怕已经凶多吉少,只希望别将他自己给供出来。
而眼下最为紧要的倒不是计划上的纰漏,而是梁妃的态度。
之前在宫宴上,梁妃叫寿安到她身边后,看向太子的怀疑眼神始终让他提心吊胆,偏巧在那之后,他几番约梁妃到冷宫见面,都被用这种蹩脚理由拒绝了,甚至有几次根本不回他消息。
害得他在冷宫白吹了几个时辰的东风,险些得了伤寒。
太子心中虽然恼怒,但到底现在也不能真的与梁妃翻脸,于是还是三翻四次的求着她,给她传消息,甚至去讨好寿安,梁妃才终于愿意来见他了。
他得把握机会打消她的怀疑才行,不然这枚花费多年的时间在彦佑帝身边打下的暗棋就废了。
太子打定主意要哄着梁妃,却不想梁妃心中与他所想异曲同工:既要表示出自身的底线,又不能与太子闹翻了脸皮。
毕竟寿安再受宠爱也只是个不能继承皇位的公主罢了,甚至彦佑帝能不能活到寿安及笄那时都很有问题,梁妃自然是要寻找一个可靠的靠山。
只是出了太子想要伤害寿安这一件事后,梁妃对于太子亦是没有之前那般信任了。
如今皇室中没有遭太子毒害的的皇子,也就只有那个不受重视又没有母族支持的十一皇子顾缙了,梁妃自然不会考虑他。
现今的皇子都不可靠,但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可以吗?
现今的信安王顾衍!
梁妃心里有个大胆且深重顽固的执念,倘若顾衍成了这大业第一人,那他是不是可以记挂着两人曾也是未婚夫妻的关系,给她一个安居之所?
太子与梁妃两人在冷宫碰面,说了些表亲近的“心里话”,虽然是各怀鬼胎,但心中的想法倒是一样的。
稳住对方,绝不能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