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外,青山绿水与冬日暖阳分外和谐,一条小舟在江面上缓缓划过,意境朦胧。
舟中只有两人。白袍男子端坐在舟头,衣衫雪白崭新不染凡尘,他闭目养神,神情淡漠而肃然。舟尾一个穿着小袄十六岁少年,他卖力的划着桨,生怕被白袍人嫌弃。
不多时,小舟在山前的码头边靠了岸。两人正待下船,却不想被人拦住。
“临水山庄正在戒严,还望尊客拿出凭证来。”临水山庄的门人客客气气地道。
“这难道就是临水山庄的待客之道吗?”往年武林大会可没这么麻烦,少年嘟嘟哝哝了,还是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门牌来。
“原来是无量观的道长,怠慢了,但山庄戒严,还望尊客体谅。”门人热忱的侧身放行,言语颇为尊敬。
小少年最爱的是别人称他为道长,一时心中高兴忘了问他怎么个形势所迫。与他同行的白袍人却敏锐稳重的多。
“往日贵派查的这般严吗?”问话的是那位坐在舟头的白袍男子,他声音清澈,很是好听。
“这个我倒是不好与道长细说,只是我们庄主下令严格守着出入口。”
“如此,倒是我们来的不巧了。”
“道长这哪来的话啊?无量观作为江湖大派,道长们肯远道而来,已经是我们临水山庄的荣幸啦!”
庄主早已吩咐过,无量观要晚些时候派人来,再说无量观道长们都是看淡红尘的世外之人,要是因为自己招待不周,得罪了这些道长,那就是罪人了。
“那就有劳了。”白袍人问过之后便不再言语,眼神深邃,若有所思。
*
“师叔!清远师叔!”凌衡兴冲冲的跑来找他,一蹦一跳的比得了糖的孩子更兴奋。
他刚踏进院子里,还没扯开嗓子叫喊,头上便挨了个暴栗。
“小声点儿,隔壁院子的人都快被你吵醒了。”
凌衡无奈的摸着脑袋,幸好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师叔以大欺小的无赖之举,不然还真得委屈一会儿。
“我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的——”
凌衡拖了个长音,被秦昭甩了一个眼刀又老实下来:“太渺师叔祖来了,刚刚安置下来,师叔你要不要现在去看一下?”
与凌衡所预想的欣喜若狂的模样不同,秦昭看起来很平静,只说了一句:“是么?我晚些时候再过去拜访。”
凌衡不由在心里吐槽一句:见色忘友!现在出现了一个楚姑娘,居然把太渺师叔祖都给排后头去了。要知道在以前,甚至师祖都不一定比得上太渺师叔祖的影响力。
秦昭自然不知道这小师侄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有些疑惑。
太渺闭关时悲如心死,这也是他一直担心太渺一蹶不振的原因,但此时太渺出关,而且还远至临水参加武林大会……
经当年一事后,恐怕他依旧执着的只有一个李楠溪。
而李楠溪作为绝缘宫首席大弟子,自然与绝缘宫关系密切。
其他的倒还好说,但就据苏遇之而言,当初他送楚玖玖出临水山庄,就是送到了绝缘宫门下,李楠溪也算是她师姐。
如此一想,此事的牵连甚多,恐怕伤及楚玖玖与无量观。
*
“老大,你知道谁来了吗?”
“……是太渺真人吗?”
楚玖玖还是回到了以枫院里,此时她刚练完剑,这把狂情她喜欢的很,每天闲下来的时间便是在院里舞剑。
“对啊,我原本以为道长的师叔应该是年纪很大的,没想到会这么的年轻,看着和道长也差不多大呢。”
“太渺真人虽然是秦昭的师叔,但是因为从小就拜入无量观的缘故,他比许多年纪大他许多的人要高一个辈分。”
“老大,你还记得一开始我们在临水的酒楼里见到的那个中年道长吗?就是道长的那个师兄。今日我也看到他了,他也比太渺真人小个辈分,看到他叫太渺真人师叔,还真是有些奇怪哈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还有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我记得你前几日都是缠着你那位南然‘师父’的。”
其实秦湮只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撮合一下楚玖玖与秦昭的地方,那块姻缘石总是在他什么都没有做的时候反而会有变化,而他平时拼了老命不管做些什么都没有进展。
搞得秦湮都懵了。
“哦,提到南然啊……他和我做了个约定,等两天后他才能真正收我为徒。到时候他才会真的教我武功。”
“为何要两天后?”
“这个不知道他的,不过也没事儿,也就两天而已嘛。”
楚玖玖蹙眉:“你这两天有没有看到他?”
“有的有的。”见楚玖玖皱着眉头,秦湮也提起心来。
“老大,我知道你担心他的身份可能会惹上什么麻烦,但是我感觉他和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啊。上次暗中追踪他的谢氏山庄的人也没有再出现了。”
“你自己多多注意些也终归是好的……”
午后起了北风,气温骤降,楚玖玖洗了澡后便泛了困。她容易受天气情况影响心情,像这种冬日黑沉沉的天空,虽然不至于让她感到压抑,但还是会让她有些犯困。
楚玖玖这一觉睡得沉。
夜里,楚玖玖乖乖的躺着,脑袋烧的昏沉沉的,弄的她浑身发热,暖和的感觉整个人靠在烤炉里灼烧着。
“还在发烧吗?”
“药哪里有见效那么快的。”
模糊的话音愈来愈远,最终远到再也听不见,而隐隐约约的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凄凄厉厉,分外冷清。
她恍惚间好似回到了信安王府她的房间里,房内安静清幽,只听得一曲凝人心魂的笛音从房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