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面前之?人身材异常高大,杵在那不苟言笑地?回道:“前几天,陛下派杨仆射去东宫探访,太?子与杨仆射一时言语不和,最?后竟连带说出?对陛下的不满,想必杨仆射复命时,定会如实陈明。”
杨广这才放下笔,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亲信段达,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嘴角:“越公的激将法运用得很灵活嘛!”见对方没有接话的意思,他又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道:“?交给你?的事,办得怎样?了?”
段达虽然才智谋略不算上佳,平日里也总是一板一眼?,但从开皇初年就一直为晋王参军、追随其左右,所以深受杨广信任。此时,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平静而又坚定地?说:“殿下放心,末将已经成功收买姬威,他随时可?以出?来指控太?子。”
杨广略微思虑了下,严肃认真地?追问道:“此人可?靠吗?确定不会临阵倒戈?”
段达闻言,内心没有任何波动,如实回复道:“末将按照殿下的吩咐告诉姬威,太?子被废乃势不可?挡,陛下已经了解东宫罪状,只是需要有人站出?来指正,他若愿意便可?大富大贵,对此他深信不疑。”
杨广点了点头,也不再废话,直接吩咐道:“你?负责跟越公联系,把此人交给他。”
段达拱手领命,应了声“是”。杨广便示意对方退下,然后继续挥毫泼墨,此刻他笔下流动的篇章已与方才大相?径庭,字字如万马奔腾,散发出?直冲九霄的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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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一天夜里,杨坚刚沐浴完,正在宫婢的侍候下换衣服,忽有一名内侍前来通传:“陛下,杨仆射求见,看样?子还挺急的……”
杨坚有一丝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忙挥手示意请杨素进来,然后又遣退了一众宫婢,衣服也没穿立整,便慌乱地?就近坐下。
杨素这次并非独自面圣,他身后还跟着一名陌生的侍卫。二?人匆匆行礼问安后,未等皇帝发问,杨素就急切地?介绍道:“这是东宫宿卫姬威,他有秘密情报要告诉陛下。”
杨坚皱着眉头看向后面那人,见对方始终低着头不敢看自己?,于是急不可?耐地?道了句:“你?上前一步,抬起头来,有什么?情报大可?直言,在朕这里不必害怕!”
听了皇帝这话,姬威抬头挺胸迈上前来,故作出?一副恐慌之?态,战战兢兢地?说:“陛下,大事不好了,太?子准备造反了!”
这个消息完全在杨坚意料之?外,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所以并没有太?过气愤,而是糊里糊涂地?询问道:“你?说什么??勇儿要造反?”
姬威立刻“扑通”跪地?,对着皇帝叩头一拜,然后十分诚恳地?说:“太?子私藏了数千根槐树棍和数斛艾绒,还养了千余匹骏马,打算让卫兵趁夜奇袭仁寿宫,将陛下困死在这里。之?前,长宁王来仁寿宫给陛下请安时,已经考察过路线,骑骏马一夜便可?赶到。”说到最?后,他又激动地?补了句:“末将所言句句属实,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命人去搜查东宫。”
杨坚喘着粗气,额上青筋爆起,一把将旁边的衣架推倒,恶狠狠地?骂道:“好啊!当真是朕的好儿子、好孙子!”
杨素见皇帝气得说不出?话,不仅没有上前安抚,反而继续煽风点火道:“太?子以前品行不佳、口无遮拦,都还算小事,但这次他着手准备造反,当真是没有商榷余地?了,陛下务必要做出?决断,晚了就来不及了!”
杨坚震怒之?下,头脑有些发懵,仿佛天旋地?转,他虽然一直想废掉杨勇,但真把儿子密谋造反的罪状摆在眼?前,他还是不敢轻易相?信。就这样?,皇帝忍受着晕眩,踌躇了许久,最?终有气无力?地?掷出?一句:“明日回大兴,召开朝会,先废了杨勇太?子之?位,至于谋逆之?事,搜过东宫再说。”
之?后,姬威又陈述了太?子的许多恶形恶状,皇帝?没有认真听。他一直在思考,自己?是因为儿子的罪状才想废掉他,还是因为想废掉他才相?信了那些罪状,他应该为那些有悖人伦的罪状而感到伤心,还是应该为终于有罪状可?以废掉儿子而高兴,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摸透自己?的心思。
这一夜,对杨坚来说,异常难熬,眼?前的敌人——他的心魔,仿佛是他此生最?大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