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花海,飘扬的红色的花瓣簌簌的垂落在地上。
项斐的军靴踩在湿软泥泞的路上,他往后散漫地靠在树上,很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他在今天中午的“项斐”身上,慢镜头快放,视线变成了第一视角,重温今天的经过。
尽管项斐闭上眼睛就能回忆的一清二楚。
军刀还在手中拿着,密集的白骨在一开始的冲击之后对项斐的思绪无法再造成什么影响。他轻轻挑开拦路的白骨,想去花海中心看一看。
肩头落下一朵花瓣,项斐伸手拿下。
这一瞬间,他听见了声音,那两道响起的声音太熟悉,以至于项斐几乎以为是他的错觉。
拿在手中的花瓣残缺,连他的肩头都落下了一丝绯红的汁水。
——和他的属下眼睛一样的绯红。
他们喃喃地道,“好香啊。”
他们像是蜜蜂去采撷花蕊,贪婪的吸吮着空气中的香气,又像是工蜂回归蜂巢,面带微笑地向前走。
项斐的目光一凝,他往旁边看去。
士兵的神情甜蜜,他们被地上的白骨绊倒,复而爬起,任毅的肩头被一根白骨刺穿,淌出大量的鲜血。
但他还是微笑。
这一幕让项斐的心中漫上森寒的冷意,两个队友在他转身的一刻变成了这样,而他却毫无察觉。
不对,是有察觉的……在他们一夜未归时,那黎克呢?池鱼那边会不会……
他的军刀横在他们的面前,目光冷厉地喝道,“任毅!”
任毅继续向前走,还有他的同伴,对外界没有丝毫反应。
项斐不再迟疑地往他们的腿上开了一木仓。暂时阻止他们的行动。
任毅的小腿受伤,他一下跪倒在地。手臂支撑着想撑起来,任毅踉踉跄跄了几下,硬生生拖出了一条血路,朝着自己心中的“圣地”爬去。
项斐的手指攥紧了木仓柄,他的指尖泛白。
他们的身影逐渐被花海掩盖,连血液都消失不见。最中间的花扬起它的花瓣,伸直了茎,在众多的花中凸起,项斐才发现它是最大的一朵。
大的足以吞噬一个人。
它的花瓣张开,里面不是艳丽的花蕊,而是一个盛满了腐烂的肉的内里。
然后任毅和另外一个人像是回归母巢一样,他们微笑着,被最中间的花朵吞噬了。
项斐闭上眼睛,他的睫毛轻颤,手中的木仓无力地落下。
谁都救不了。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像是走马观花,一幕又一幕的闪现。
项斐背着鼓鼓的背包,在他的身后,花海被炸成烟花,和沉积的罪孽一同被埋葬。
项斐背着包到了腹地的下面,池鱼和他说的“根”的所在地。
他这一次的运气很好,进入山洞时蛇类在睡觉。在山洞里项斐看见了在地上的破损的衣物,还有黏液沾在上面,旁边是一堆散落的人类的白骨,很难再拼凑成一具完整的尸骸。
他的动作一顿,蹲下身把白骨合拢在手心,又把背包打开。
有一个包裹被他小心翼翼地压在最下面,空间不够了,项斐又把武器拿出来。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他一会要用的是另一个威力更大的武器。
项斐把零散的白骨包起来,放在了背包里。
他背着包继续向前走,毫不迟疑地走进了左边的通道,在阻隔的石门即将落下时,项斐的手臂抬起,变换成机械的右臂对准了洞穴,毫不犹豫地开木仓。
在石门落下的一瞬,“轰隆”的一声,终结了这些蛇的生命。
项斐沿着长长的通道继续向前走。
随着越来越往前,项斐闻到了更加浓烈的味道,腐臭味和香气,夹杂在一起,很难说清楚这是多么诡异的味道。
项斐抬起手电筒,照亮的依旧是黑暗。他在心里默数着数字,来判断自己走了多久。
当他数到三千多时,项斐的脚步一顿,他不适地眯了眯眼,面前的山洞很亮,隐隐透出红色的光,他到了。
萤火一样的光点在闪烁,照亮了这个山洞,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根茎缠绕在一起,绯红色的汁液在其间循环,人类在其中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光点,那些根茎太大了,腹地上生长的花朵只是它的九牛一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