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在贝壳上拿起了一片自己的鳞片。大约四分之一的手掌大小。本来可以用自己的指甲划的,但是池鱼不准备比较自己身上到底是指甲硬还是胳膊上的鳞片硬。
万一指甲损坏,他哭都没有地方哭,还是用鳞片试试比较保险。
这里的任何一片鳞片拿出去都可以在拍卖会上拍卖出高价。漂亮的鳞片里面似乎蕴藏着大海的光芒,像是在流淌着水一样。鳞片的侧边闪出凛凛的寒光,池鱼抬起右手,对着自己的胳膊一划。蓝色的血液瞬间从胳膊冒了出来。
人鱼的对于痛觉很敏感,刚下手,下一秒痛觉就传入了大脑。但池鱼却松开了一直蹙着的眉头,他摇着尾巴往暮色岛的方向去,趁着伤口还没有愈合,要赶快在项斐面前装装样子。
军官看起来很正义,嗯,应该会帮他的吧,池鱼不确定的想。
在他游离着片区域之后,几只被香气吸引的海怪飞速的窜过来。张大嘴巴吸着被蓝色血液晕染的海水。
好香……好香……
他们今天的进展和昨天差不多,始终在外围打转,绕过了充斥着鸟类的大坑,项斐敏锐地发现在地上又多了几只新鲜的鸟类尸体,黑嘴信天翁,海雀……
它们的鸟喙处都有鲜红的花汁。
项斐垂下眼睛,他正在心里复盘,突然间脑海里闪过昨晚见到的人鱼,那条漂亮的鱼尾……
旁边的士兵喊了他好几声“少将,”在熠熠火光下项斐的眉眼显得异常凌厉,在士兵喊到第三声时项斐抬起头问,“怎么了?”
士兵摇了摇头,他的脸上还有一条血痕,是穿过荒地时被藤蔓勾到的。士兵疑问道,“少将今天晚上看着心不在焉的。”
项斐垂着眸,把手里的枯枝添到篝火里。“只是在复盘,想一些事情,要是没事的话你们就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腹地看看。”
还是同样的场景。今晚的月光格外的明亮,比昨晚的亮了不少,大海一下又一下拍打在海边的礁石。
项斐的手电筒却反常地没有熄灭,照着地下的细沙。他离人鱼的距离很近,就只有几步之遥。人鱼的侧脸正好对着他,鼻尖上有一点点的水迹,在月色的照射下透亮晶莹。
再往下看,项斐皱起眉,他发现人鱼的手臂从上往下有一条长长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品划伤一样,还在流淌着蓝色的血液。
人鱼感觉到他的目光了,他虚弱的对项斐抬头笑了笑,和昨天散漫的笑容不一样,今天的笑容很虚弱,看起来仿佛是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挑起的笑一样。
血液在往下滴滴答答地流淌。
外面很虚弱,池鱼的内心很烦躁。为什么项斐还不过来?他手臂的伤口都快要愈合了。
人鱼的自愈能力是很强的,刚才的那一点点划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愈合,要是这一次项斐再不过来靠近他,他明天还要再划一次。
谁知道刚刚闪过这个念头。项斐向前走了几步,离他只有大概一米的距离,这一米的距离很巧妙,如果人鱼突然爆起伤人,项斐也能有反应的时间。
而且,池鱼向下扫了一眼,项斐的右手拿着手电筒,他的左手看似轻松地放在一边,实际上靠近了左边的口袋,那里微微凸起,隐隐透露出了木仓的轮廓。
他听见军官开口说话了,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很低沉十分有磁性,像是池鱼在几百年前听过的一个人拉的小提琴一样。
他说:“或许你需要帮助吗?”
“或者,我换句话说。”项斐的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黑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微芒。他对人鱼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池鱼沉默的点点头。
项斐又继续问,“你需要我的帮助对吗?”
池鱼朝他的方向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手臂内侧的伤口凑近看更是可怕。白皙的手臂上有着淡淡的鳞片,本来像一件完美无缺的艺术品,却硬生生被毁了一道。蓝色的血液正在顺着小臂往下面滴落,一滴一滴落在礁石上。点出蓝色的血花。
远处的黎克远远对项斐喊了一句道,“少将,您那里有情况吗?”
他看项斐的身影久久不动,想小跑着过来看看,却被项斐制止。
项斐不确定面前这条人鱼的习性,怕黎克过来会让面前的人鱼受惊,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情来。
他的声音让黎克成功顿住了脚步,“回去吧,你先休息,我再巡逻一会儿,这里没有情况。”
黎克听到项斐的声音没有异样,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他打着手电筒慢慢回到了自己的帐篷。沙滩上此刻又剩下他们一人一人鱼。
在之前项斐他们遇见的海怪,就算智力很高,通人性,也没有会开口说话的。为了不让他们对暮色之海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池鱼也假装自己不会怎么说话,比海怪的智商高一点就够用了。
要不然的话,他早就想对着项斐道,“是是是,我受伤了,我听得懂你说的话,我想进你的帐篷,谢谢,不要再问了。”
再问下去伤口在项斐面前痊愈了的话,场面真的很尴尬,池鱼面无表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