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韶瞧出了?他的心思,蹲身下来,故作慈祥拍拍女娃的头,“不?仅能骑大马,还能当大官儿。”
安雪麟顿生遗憾,转头望向姬姮,她?站在人?群里也这般灼眼,纤腰素裹,眉眼凉薄,和他的目光对上便落一丝笑?,勾魂摄魄,偏偏能瞧得出她?冷情。
可能她?对那位老?爷也没多?少感情。
这念头跳出,安雪麟拿着缰绳的手立时沁出汗,夺□□非君子所为,更遑论这老?爷也一表人?才,她?都为老?爷添下孩子,他不?该见色起?意。
陆韶抬眼就见他们两人?视线交织,只在片刻间,胸中积聚妒意,张手拢住姬姮,带她?退出人?群,“太挤了?些,殿下不?要跟他们站一块,没得染了?浊气?。”
韩凝月和王欢急忙跟着出了?人?群。
姬姮一手搭在他臂膀上,侧眸看安雪麟骑着马走远,她?低笑?,“你都放肆到这种地步,还怕一个刚入朝的状元郎?”
陆韶托她?往前走,摇头道,“臣不?是怕他,臣是怕殿下动心,殿下的心自?来摇摆不?定,臣栓得住一时,栓不?住一世?,臣只能期盼着您能看在臣还没年老?色衰的份儿上,心里只有臣。”
纵使是厌恶,也只厌恶他一人?,她?不?需要对其他人?有情绪,她?的情绪是好是坏,都有他来接纳,他渴慕着她?的一切。
姬姮挠着他的手心,弯唇浅笑?,“本宫不?是都应了?你的话?你对皇弟忠心,本宫的人?就是你的,还有什么不?满足?”
陆韶凝视她?的侧脸,他满足不?了?,越拥有就越想占据,她?的人?、她?的心、哪怕是她?不?经意的侧目,他都不?愿让给别人?。
贪婪是他的本性?,姬姮就是他最大的妄想。
——
一行人?入宫,皇帝在宣德殿接见了?韩凝月。
宣德殿内,皇帝坐在上首,姬焕靠在皇帝怀里,眼珠子滴溜溜朝韩凝月手边的小女娃瞅,他在宫里最小,也没见过几个小孩子,头次看到比自?己小的,新奇的不?得了?。
皇帝觉察出他不?安分?,拍他屁股,“给朕老?实点儿。”
姬焕瘪瘪嘴,没敢嚷嚷。
皇帝望着那一大一小,大的姑娘战战兢兢,看着畏首畏尾,小的那个瞪着圆眼睛朝他看,她?太小了?还不?懂的尊卑之分?。
皇帝看的有趣,问那个小姑娘,“你叫什么?”
“我叫韩文萱,”她?仰着头道,她?是先生最看好的学生,葫芦巷里那几十个女学生中,数她?最机灵,先生常说,她?长?大了?会有大作为,所以让她?跟她?姓韩,以后韩家?要靠她?撑起?来。
韩家?的老?一辈全死完了?,只剩韩凝月,韩凝月有心气?,所以她?敢独自?在葫芦巷教孩子,她?父亲曾说她?虽然软弱,但是有她?在,韩家?能死灰复燃。
她?还不?会敬语,说话没大没小,韩凝月生怕她?惹皇帝生气?,忙按着她?的肩膀跪在地上,颤声道,“她?不?是有意不?敬陛下,请陛下莫跟她?一般见识。”
皇帝嗯着声,抬眸瞧过姬姮,她?坐在下首,脸上没表情,一看就知道在发呆,他这个女儿自?来不?守规矩,人?前人?后一个样,只能她?如意,断受不?得委屈。
韩凝月和姬姮看起?来差不?多?大,倒懂事的多?,虽说这姑娘有些胆小,但经历过韩家?的惨案后,胆小也正常。
他有意调侃道,“朕这么可怕?你怎么见着朕吓成这副德性??”
姬姮只当他要刁难韩凝月,正要出口护她?。
陆韶向她?递眼色,示意别做声,她?剜了?他一眼,继续做木头。
韩凝月诚惶诚恐道,“陛下龙颜,民女见之臣服,汗流浃背。”
皇帝被她?奉承的舒坦,戏谑的问韩文萱,“你不?怕朕?”
韩文萱有样学样道,“陛下龙颜,民女见之臣服,不?敢流汗。”
皇帝被她?逗的仰声大笑?,直数落姬焕,“你看看,这小姑娘多?机灵,你跟个呆子似的。”
姬焕望一眼韩文萱,想哭又没好意思哭。
皇帝放他下地,他乖乖被陆韶搀着站到姬姮身边,姬姮拿出来绣帕抹了?抹他的眼角,悄声说,“就会哭。”
姬焕这下脸红透了?,气?呼呼的拨开她?手,别着小身子跟她?甩脸色。
姬姮揣着袖子靠回椅背,也不?哄他。
陆韶遮嘴笑?,都这样大了?,还跟孩子闹别扭,都不?知道让让姬焕,没点当姐姐的自?觉。
那头皇帝抬手让地上跪着的两人?平身,他沉声对韩凝月说,“你父亲死的冤,朕对不?起?他,好歹你还活着,你教了?一个小神童,可见你是个有本事的,这朝局你看的透吗?”
朝局太大了?,问她?一个姑娘家?,其实他没抱太大希望。
韩凝月抬手做拜,“父亲说,祸根在向徳书?院。”
她?也不?敢托大,她?在闺阁中长?成,许多?事并没有接触过,父亲和她?说的她?记在心底,能做的是传达给皇帝。
他总不?会任那帮人?逍遥。
皇帝按着太阳穴,他知道向徳书?院,这么个破书?院也不?知何时有了?威望,朝里臣子多?半受它启蒙,私塾倒比朝廷置办的书?院还有名头。
“书?生意气?,他们最会抬高自?己,向徳书?院不?见得有多?了?不?起?,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现今朝堂上下被向徳党渗透,便是地方行省也遍布向徳党,朕愁的是怎么将他们悉数轰出朝堂。”
死一个李明启是能让这些人?夹紧尾巴,可是他们无才无德,还尸位素餐,皇帝想做什么,这些人?都会上奏反驳,皇帝这些年艰辛维持着局势,提了?刘乾再?提陆韶,是能制衡他们,但陆韶是武将出身,在朝政上给不?了?他多?少建议。
皇帝想要的朝堂,群臣各抒己见,就天下时局畅所欲言,能真?正忧国忧民,做实在的事。
韩凝月小小的瞥过姬姮,她?神色淡漠,似乎从方才就没听进皇帝的话,韩凝月自?己心里有些忐忑,寻思皇帝也不?定真?指着她?会提出什么好建议。
发发牢骚罢了?。
皇帝叹气?,他近来力不?从心,上朝也频频走神,下面递来的奏折堆在御书?房中,都快堆不?下了?。
韩凝月揪紧袖子,想告诉他,给她?十年时间,她?也可以培养出许多?优秀的学生,向徳书?院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她?的学生能入朝,她?们就能和向徳书?院抗衡。
但她?不?敢说,她?要做的事情,和向徳书?院没什么两样,皇帝若知晓她?在做什么,或许现下就会将她?赐死。
她?不?能冒险。
皇帝有些失望,韩秀的女儿终归比不?上韩秀,瞧着唯唯诺诺,不?像能做事的。
他挥一下衣袖道,“退下吧。”
姬姮便准备起?身带韩凝月走。
韩凝月突的鼓起?勇气?,冲皇帝道,“虽然没法将他们赶走,但陛下完全可以再?设一个小朝廷。”
她?是不?能给出赶走向徳党的主意,但她?早想过了?,她?的学生至少十年才能长?起?来,这十年空缺需要有人?来填,皇帝只要愿意,一定有办法设出机构。
皇帝眉一皱,片刻舒展,好法子。
他的视线望向陆韶,心内有了?计较,他借着陆韶将兵权全部收回来,兵部成了?摆设,西厂的存在,让刑部、大理寺被架空,内廷中设有皇庄,令皇室开支不?必仰赖户部,吏部如今有鲁昭,暂时不?担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