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口吐出来,两人都惊了。
陆韶手忙脚乱托她起来,她脸色煞白,腹中还在翻滚,张口又吐到地上,全是酸水,陆韶的心吊在嗓子眼,视线定在她肚子上,那里平坦纤瘦,看不出来有什么。
他一阵喜一阵忧,小心抱她进盥室清洗。
盥室里水雾重,他放姬姮靠在暖池边,捏着她的细颈给她洗脸,她累的睁不开眼,长睫如鸦羽,他轻微碰了碰,那睫毛跟着动,扫在指腹带起痒,不自禁的,他的手划过那眉眼,最终停在她唇边。
他呆呆望着她的唇,微微张了点,能看见里头细红的舌,他尝过那舌的滋味,让人销魂。
“……让京墨去叫胡蓉过来,”姬姮轻声说。
陆韶低低应她,“臣先给您洗好。”
他手下动作越发轻柔,姬姮一刹那睁圆眼,劈手将他一推,任自己往水中沉。
这方暖池不浅,她沉下去不见底,眼看着整个人都要埋水里,陆韶伸长手把她捞上来,触手滑腻,他压下心热,柔声哄她,“殿下别闹,臣给您洗完就去叫胡蓉。”
姬姮看着他,“你装什么?”
陆韶闭住声,静静等她发火。
姬姮连发火的气力都没有,她低垂脑袋,墨发浮在水中,她整个人被陆韶的手臂圈在怀中,在这昏暗的盥室里白的剔透,真?像是鲛人被打捞,只能依靠捕猎者,她从水中伸出来胳膊,缓慢摸到陆韶脸上,随即挺起身吻他的唇,和他争夺这口齿间的空气。
陆韶轻而易举就能抢回主动权,但他没动,随她泄愤。
没一会,她脱力掉回水中,陆韶还抱着她,轻道,“臣没有装。”
姬姮笑起来,“本宫是不是怀孕了?”
他们乱来了这么多日,都没想过怀孕这个可能,陆韶年岁轻,除了姬姮从没碰过别的女?人,孕事他不了解,只知道那事做多了,女?人身子会遭不住,但没想过怀孕会这么快。
姬姮更不用说了,就是个耽于享乐的主,只要她高兴,随便怎么玩儿,纵使被香驱使,她也不曾怕过,可现在突然出现怀孕的可能。
她真?怕了。
陆韶微僵声道,“得胡蓉姑娘过来看过才知道。”
这就是句废话?,他和姬姮都不是大夫,仅凭着她吐过也无法?断定她是不是真?的有孕,还得胡蓉看,府里的医女?都不能叫,若真?的有孕,这种事传出去,姬姮直接会被吐沫星子淹没。
婚前失贞也就算了,还搞出个孩子,这公主她大概真?的是做到头了。
姬姮神色变冷,“便是怀了,本宫也不会要,收起你的那些龌龊心思。”
陆韶怔怔望着她,他知道孩子不能要,但她这么狠心说出来,丝毫没有问过他同不同意,在她心底,他连个人都不算,又怎么可能会给他生孩子?
“本宫若真?怀了你的种,本宫也照样是你的主子,”姬姮面容冷漠,拍拍他的脸道,“给本宫洗澡。”
陆韶心口那丝期盼便被掐灭了,他永远在她眼里站不起来,他爬的再高,她依然当他是狗,就像先时他说的,他把脖子上的链子交给她,所?以她永远牵着那条链子,她也永远不会再正视他。
主子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的狗生孩子,那是野种。
陆韶胸腔里笼聚出暗戾,他得不到姬姮的爱,他卑微的被她踩在脚下,期冀着能叫她在开心之余望自己一眼,可是她的眼睛朝天,她只会往上看,他这种阴沟里的老鼠不配她看一眼。
她是天上的凤凰,不过是一时兴起,才玩弄起他这条臭虫,哪天她腻味了,她照样飞回天上,她只会和那些身份高贵的人呆在一起。
想染指她,想拴住她,都是妄想。
陆韶顿时将眼闭上,片刻再张开,他的面色变舒缓,眉间松润,他恭声说,“是。”
随即放她靠回池壁,圈住她的手腕尽心擦洗,她舒服的眯着眸,脸侧靠着,瞧着要入睡。
陆韶的视线贪婪流连在她身上,从她的眉眼落到唇,再滑进水中,望着那曼妙身姿,最后停在手中的那截藕臂上,他握住了,她想挣也挣不开,是她先开始的,他遵照她的话?给她当牛做马,哄她开心,他做了这么多,有一天她若想将他一脚踢开。
那他就收回链子,并且用这链子将她捆住,从此再也不允许她离开自己半步。
他要跟她一辈子纠缠在一起,正如先前所?说的,他要做她的驸马,所?有觊觎驸马位置的人,全部去死。
——
陆韶抱她回床,随手给她套件宽袍,转身出去让京墨去叫胡蓉。
胡蓉过来时,姬姮醒了点,窝在床褥中蜷着身,衣襟过于宽大,锁骨漏出,上头印出绯色,她的一只手腕被陆韶捏在掌中,那么细,似乎轻轻一折就能断。
胡蓉屏息靠到床边,微小声唤了一声殿下。
陆韶嘘道,“你给殿下把把脉。”
胡蓉按住姬姮的脉搏,敛眸半晌,道,“殿下伤了脾胃,这夜里还是早些睡的好。”
她欲言又止,瞟到陆韶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