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齐王虽然打赢女真族人,但当时也中了埋伏,他的右臂被废了,目下一直在暗中寻医,”胡娇和胡灵将探听到的消息上报给姬姮。
姬姮捏着信指节发白,未几将信递给陆韶,陆韶接过信看,“那位世子最是惦记殿下,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倒是可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陛下,看看陛下的反应。”
姬姮一脸疲惫,摊在椅子里喃喃道,“那些朝官纷纷指责本宫,即使没有齐王,高句丽也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陆韶卷好信,自京墨手中拿来白狐裘为她穿好,温笑道,“前头刘乾说让您没好果子吃,可见这消息是他散出去的,陛下召您进宫,定会说起这事,您打碎红珊瑚也没几个人知晓,除了宫里那位,还有谁这么恨您?”
姬姮借他手站直身,深呼吸一口气,“红珊瑚终究是本宫打碎的,高句丽真要借此发动战争,本宫就是大魏的罪人,那些大臣和百姓都会痛骂本宫祸国。”
陆韶神容肃穆,屈膝道,“奴才愿为殿下奔赴战场,谁若敢动殿下,奴才就踏平他的家国!”
姬姮笑了点,伸手在他脸上摸过,便往外走。
陆韶站起身侧看向京墨,京墨小声跟他说,“这两日齐王世子递来十几封信邀殿下出去游玩,全被我扣下了。”
陆韶翘起唇和她道声谢,追着姬姮出院子。
他们沿着行道快到前院时,凑巧见鬼臼穿一身太监服,扭扭捏捏的挪到姬姮身旁,掐着嗓子给她行礼,“主子……”
姬姮斜着他不说话。
鬼臼这么多天观察下来,也知她这个表情就是不耐烦,连忙挺直身道,“卑职是想贴身保护主子,您进宫卑职跟不进去。”
学聪明了,还知道迂回。
“你以为穿了一身太监服就是太监了?进宫要过检的,”陆韶轻飘飘道。
姬姮上下打量着鬼臼,“太监没你这么魁梧。”
鬼臼顿时委屈,“他也不像太监!”
陆韶一脸黑沉。
姬姮转头瞧他,他确实不像太监,宫里的太监多数娘气,说话走路都向女人靠拢,早先她曾听身边的教习嬷嬷说过,太监阉割后,往往连心性都女人化,矫情做作是常有的。
但陆韶不同,他不像女人,也没那种黏糊糊的劲儿,姬姮和他独处时,很多时候察觉不到他是个太监,他有着宽阔的肩膀,坚实的双臂,甚至还有喉结,这些特征都像个正常的男人,但这不影响她享受,只要不是真的男人,她根本不会在乎他长得如何。
“你留在府中。”
她丢下这句话踱步出府。
鬼臼气的在原地跺脚,换来陆韶几不可闻的一声讥笑,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姬姮被陆韶握着手上了厌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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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韶引姬姮到御书房,刘乾在御书房外候着,笑眯眯的冲姬姮道,“九殿下赶紧进去吧,陛下可等了您好一会儿。”
姬姮直接不看他,推门进去。
刘乾哼一声,偏头对陆韶道,“你去敬事房一趟,叫他们把牌子备好了。”
“……陛下这么晚了还要召寝?”陆韶迟疑道。
刘乾催他,“赶紧去!”
陆韶忙躬身朝敬事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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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皇帝走到姬姮身旁就地坐倒,将手里的奏折给她看。
通篇都是痛批她骄纵跋扈,字字句句若都是刀,只怕她已经被凌迟了。
姬姮五指紧握,嘴边勾出浅笑,“您打算如何处置儿臣?”
皇帝轻摇头,“朕舍不得处置你。”
姬姮眼睫濡湿,“如果高句丽借此事宣战呢?”
皇帝扔掉奏折,“朕还没死,它敢打,朕就敢接。”
高句丽使臣太过狡猾,乔装打扮避过各地关卡一路逃回高句丽,没两日高句丽就起兵驻扎在辽河边,随时入侵辽北。
于他而言,高句丽不过是附属小国,既然这小国不听话,自然要教训一番,朝里那些主和派都是怂货,真要是为了一个红珊瑚将姬姮处死,那大魏往后都抬不起头,边界也不可能再安宁,这一仗必须打!
姬姮拂掉眼尾的泪,低垂着脸呢喃,“是不是儿臣犯什么样的错,您都会饶过儿臣?”
皇帝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你是朕的女儿,谁也不能越过朕来欺负你。”
姬姮捂住脸,眼泪落了满脸,她慌乱的擦掉那些泪,这样动听的话她已经分不清真假,她宁愿不信。
“儿臣打碎红珊瑚,这事原本没几个人知道,可年宴后就一夜之间传遍了燕京,您没有想过为什么?”
皇帝竖起眉缄默,他想过,这很显然是有人故意散播,刚出了姬焕差点被养废的事,皇后的嫌疑最大,但他暂时不能动皇后,这举朝武将中,只有英国公可用,年轻的后生很多都还没打过仗,这后头跟高句丽对战,势必要派英国公前去。
只能秋后算账。
“朕会给你个交代。”
姬姮弯了弯唇,“父皇不担心齐王吗?”
皇帝眉一拧,“这不是你该过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