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姮哦一声,“皇叔的身体还好吧。”
姬辕说,“父王身强体壮,虽说岁数上去了,但也能一顿饭吃两大碗,多谢九殿下挂念。”
姬姮无趣颔首,伸脚踢陆韶,“带本宫往里走一截。”
陆韶引着她往林深处,偶尔能见到鹿和兔子跑过。
姬辕拉起弓箭射了两只,姬绣和他同行满含着笑,她说道,“本宫听闻雍州去年灾情严重,父皇还特意让户部下送粮食过去,不知今年可好些?”
姬辕点头笑,“关外那一战胜过后,父王从女真人手中抢了不少粮草。”
姬绣笑了笑,“皇叔勇猛。”
“微臣上京时,父王常念叨,若不是英国公向陛下上奏,只怕雍州去年就挺不过去了,”姬辕道。
姬绣柔柔笑看着他,“世子还能记着舅父,倒也不枉舅父当时死谏。”
姬辕维持着笑容,脸上也表露出感激,但是话没往下说,双方都心里明白。
忽听一声野兽咆哮,从松树上窜下来一只豹子,马匹受惊,四散乱跑,姬辕和姬绣也被马带着朝东边密林中冲去。
禁军们立时丢下姬姮追姬绣和姬辕去了。
那只豹子在原地吼一声并没有追上去,反倒盯上了姬姮这边,白蹄乌躁动不安起来,弓起背想将姬姮抖下去,陆韶强扣着缰绳也没让它安静下来。
姬姮扶不住马鞍,一头栽地上,背被摔的巨疼,陆韶松开缰绳,白蹄乌耸起身嘶叫,片刻踏过豹子一头奔进密林中,那只豹子被踢中,霎时飞速追了上去。
没有禁军护卫姬姮,她疼得爬不起身,跌在地上直打颤,她眼眶飞速红起,眼泪聚在眼中只要眨一下就能掉。
她恨父皇,恨他欺骗自己!
陆韶蹲过去想扶她,她骤然掐住他的脖子,眼泪顺着眼尾滑落,滴滴落在他手上,那脸上全是色厉内荏,“连你也敢给本宫使绊子!”
陆韶任她掐着,看她分明是无助却要装出这副凶恶的样子,“刘公公让奴才这么做,奴才若不做,会叫他疑心。”
姬姮抹掉眼泪,顿时呵笑,“迟早有一日,本宫要亲自手刃他。”
她额角疼出了汗,整个人狼狈不已,倏地她使劲儿摁着陆韶,“若有一日你敢背叛本宫,本宫就将你剁成肉泥喂狗。”
她实在没什么力气,这句话说完,疼痛让她眼前两眼泛黑。
陆韶单膝跪在她腰侧,起誓道,“奴才若和刘乾勾结,就叫奴才天打雷劈。”
姬姮闭眼轻笑,低声道,“抱本宫回去。”
陆韶伸手穿过她的腰肢,才碰上去她的身体一抖,显然是被触到伤处,陆韶轻轻托到她脊背上,将人横抱起来,她已经昏昏沉沉,头偏在他的臂弯处喘息,温热的呼吸浮在他的皮肤上,泪水将他的衣裳打湿,仿佛随时会晕过去。
她很轻,身子也柔软,依偎着他是全然信任。
这是她在陆韶面前显露出的最脆弱姿态,撇去公主的身份,没了仆从庇护,她就如同一只羔羊随时会被人扼住脖颈,她再凶狠也威慑不了人,相反更会招引豺狼。
陆韶的咽喉处有些许干,快步跑出了林子,往行宫赶去。
空青和京墨一见他们这副模样回宫,都吓出了汗,空青赶忙出去叫太医,京墨让随身的丫鬟托着姬姮入浴室换洗。
约半个时辰,姬姮被京墨环着肩膀走出来,东侧的青白玉海棠宽榻早有丫鬟铺好了一层白虎皮,她趴上去才稍微好一点,侧头与京墨道,“把本宫受伤的消息散布出去,越快越好,一定要让父皇回宫就能听到风声。”
京墨急忙退出房。
姬姮偏过脸,见陆韶还站在角落里,与他道,“以后在刘乾手底下做事,知道他的喜好吗?”
陆韶说,“奴才只听闻刘乾贪色。”
他忽然扼住声,抬眼就见她满面厌恶,便不说了。
恰巧空青气呼呼进门,跺脚道,“殿下,那些太医全被皇后娘娘叫过去看脉了,奴婢怀疑他们是故意的!”
姬姮哼笑,“本宫这身肉贵的很,倒要瞧瞧父皇会不会发怒。”
她试着想转身,但腰实在疼。
陆韶试探着道,“殿下,奴才会些推拿……”
空青调笑,“你倒会不少东西,还知道对殿下好,是个懂事的。”
陆韶弯一下唇,恭维的话都憋了回去,他知道姬姮不爱听。
姬姮注视着他,“去净手。”
空青招呼小丫鬟端水来给陆韶洗手,陆韶忙跟她称谢,空青调皮道,“陆公公往后有大福报,我可当不得谢,有朝一日你富贵了,可别忘了是咱殿下扶你起来的。”
陆韶腼腆的笑了笑,擦干净手站到榻边,“还请殿下褪去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