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珏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刚踏上白玉阶梯，就停住脚步回头问。
“有母妃的消息了吗？”
首领摇头，面露难色：“属下已将秦家控制住，只是秦家的暗线说他并未发现贤妃的踪迹。”
隐藏在袖中的手指轻颤，容珏定了定神，不再多问，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随着容珏的动作，他身后的天际也逐渐破晓，一抹象牙白出现在尽端，随之而来的是一轮橙黄，冒了个尖，然后一片一片的黑暗天空开始复苏，橙黄肆意燎原。
厚重的殿门大开，成千上万缕光束争先恐后涌进殿内，太阳升起，黑暗无处遁从。
空旷幽静的金銮殿变得灿烂辉煌，十位御前宫人低眉顺眼地杵立在两侧，最上方的金色龙椅上坐着一个人，那是易不尘，他的坐姿随意慵懒，眼睛半阖着，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
“叛军已全部伏诛。”
容珏微微颔首，像极了觐见君王的臣子，只是易不尘不是王，容珏也不是臣，他们可以是任何关系，但永远不会是君臣。
大昌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金銮殿上，臣子不可直视君王，而容珏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直视易不尘的。
易不尘不咸不淡嗯了一声，朝着容珏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你吃过浮元子吗？”
易不尘近距离打量容珏的神色，歪着头接着道：“有一种人就像浮元子，表面是白的，切开却是黑的。”
容珏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他又听见易不尘继续絮叨。
“我见过这种人，只是他从来不承认，我就在想，总有一天我会扒下他那层皮，只是很可惜，我没有等到那一天。”
“我有没有告诉你，你很像他。”
轰隆，有什么东西在容珏脑子里炸掉了，他仿佛又听见秦灵在他耳旁嘀咕。
“看吧，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过，不要骗自己了，除了我，没人会爱你的，珏哥哥。”
“以前灵儿就听说过一个故事，那些贵人啊，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给予一个人希望，等到一个阙值，又会亲手将希望碾碎，看着他们破灭的神情，可真是一件愉悦又可以打发时间的趣事。”
“芙蓉鸟啊，芙蓉鸟，你回头看看，角落里还有多少牢笼。”
突然，沉寂已久的系统666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黑化值、容珏的黑化值在飙升！”】
【“六十五、七十四、八十六、九、九十！”】
【“宿主你快多说点！加油！胜利就在前方！”】
......
易不尘看着容珏的唇瓣翕动，几次都想开口，末了又吞咽回去，巴掌大的小脸被他憋得通红，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化为一声唔咽，看上去难过极了。
反复几次，容珏终于抬起了眸，声音干涩，眼尾泛红。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容珏的手指向了易不尘腰间系着的那枚玉佩。
“它、是从何处而来的？”
那是他母妃宋姝从不离身的玉佩，为什么会在易不尘身上，尽管秦灵多次循循善诱，但是容珏还是抱着侥幸，希望一切与易不尘毫无干系。
“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易不尘反问，撩起容珏鬓角的细碎发丝，音线犹如恶魔低语。
易不尘的亲口承认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一次，容珏再也没有忍住，整个身子都悲恸地颤动起来。
搭在易不尘衣摆上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跪坐在了易不尘腿边，头低低埋下，只留有一个高耸的肩膀，宛如水里易碎的浮末，一戳就破。
与之相反的是系统666激昂的语调。
【“九十二！九十五！九十七！九十九！！！！”】
【“一。”】
百字没有出口，666疑惑道：【“嗯？怎么不动了？”】
【宿主，你再刺激一下——】
易不尘的心情差到了几点，系统不等他说话，就识时务地开始装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