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已经开始盏灯,灯罩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大红的彩绸挂满屋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参加婚宴的。
颜玉栀跨进门槛的时候觉得自己是来参加绿草座谈会的,还是正宫和一群野草的。
王妃和一个样貌周正温和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正厅的主座之上,面前摆满了美酒佳肴。
小南湘王黎虞坐在左侧下手第一个位子上,神情看上去郁郁寡欢,很不情愿的样子。
牧危第一个跨了进去,拉着颜玉栀直接坐在了最下面靠门的位子,其余进来的七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是懊恼至极。
失策,失策,居然忘记第一个进来可以挑座位的,如今他占了最末,谁要跑到小南湘王对面去做那出头鸟。
七个人顿时挤在那不知如何是好,还是之前那位陈公子最先反应过来,恭敬的跪下行礼。
“恭贺王爷平安归来。”
其余六个人也赶紧有样学样全都跪下了。
“恭贺王爷平安归来。”
这七人一跪就没起来,所有人都看向颜玉栀和牧危,别人都跪的时候他们不跪就显得很另类了。
牧危当没听到,颜玉栀当没看到。
聋兄瞎妹一个喝酒一个吃菜,显得无比自然。
南湘王妃脸色沉了下来,正要呵斥。倒是南湘王出来打圆场了,他轻笑道:“大家不必拘礼,都坐吧。”
南湘王妃话堵在嗓子眼,也不好驳了南湘王的面子。
颜玉栀有些惊讶,抬起头去看南湘王。这南湘王眉目温和,文质彬彬,看着不像一郡的王,倒像是个慈和的乡绅长者。
他什么都不知道吧,不然脾气这么好?招呼王妃一众男宠入座?
别说古代,就是现代若是一个男子知道自己女人在外头养了一群男人都能拿刀追出七里地,别说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除非南湘王把南湘王妃当兄弟!
跪在大厅七人也愣了一下,低垂着眉眼扫视周围的人,谁也没敢先动。
老南湘王似乎是知道他们的为难,直接点名:“第一个开口的坐最前面,其余人按照跪下的顺序安排座位。”
第一个抖机灵的陈公子面有菜色,觉得自己蠢爆了。可南湘王都发话了,他只能抖着腿往最前排去,其余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依次坐好。
等众人坐好后,老南湘王温和的问道:“听闻几位是王妃请来教导虞儿的先生,几位主要是教什么的?”
王府里的先生只是个挂名而已,坐着的几人惊疑不定的看着最上面的王妃。
心说我们倒底应该教什么的?
正厅里伺候的丫鬟小厮皆是胆战心惊,害怕王爷发现真相,愤怒掀桌。
黎虞安安静静地坐着,表情愤闷,咬着牙几乎要将手里的杯子捏碎。
所有人都不说话,安静得落针可闻。
大厅里摇晃的烛火映衬着大红的喜字,简直像个笑话,而老南湘王就是笑话里的傻子。
南湘王妃将所有人聚在一起究竟想干嘛,这么修罗的场面,她这条海王能全身而退吗?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海王——南湘王妃开口了。
挨个指着这八个人道:“琴棋书画,诗书礼乐。”还好她只留了八个,若是留了十八个,只怕得安排十八般武艺吧。
老南湘王点头称赞:“不错,辛苦各位了,本王敬各位先生一杯。”
被敬的几个公子面色羞赧,举着酒抖得都快洒出来了。
怎么觉得这酒会是鹤顶红!
老南湘王突然瞥见颜玉栀,咦了一声,指着她问道:“这位姑娘是?”
颜玉栀一惊,嘴快的答道:“哦,我是给几位先生安排课程的。”
大厅里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倒是她旁边的牧危发出轻微的嗤笑声。
坐在一旁的黎虞再也忍不了了,将手上的酒杯狠狠一砸,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发出‘砰’的一声,酒杯碎成无数残片,甚至有些瓷渣子蹦溅到了旁边公子的脸上。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羞愤又恼怒道:“你们这些人.....”
南湘王妃喝住他要出口的话:“虞儿!”
在场的人除了颜玉栀和牧危都在瑟瑟发抖,生怕小王爷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黎虞看了自己母妃一眼,又看了看南湘王一眼,眼泪啪嗒一下砸在了桌面上,他红着眼,往外跑,眨眼功夫就没了人影。
南湘王妃眉头拧了起来,继而平静道:“小孩子脾气,莫要扫了王爷的兴致,来大家举杯。”
被吓了一跳的几位公子面色青白交加,瞧着像是个剥了外衣的绿贱口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