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忘记提醒你们了,杀人?狂作?为本场boss,受到游戏保护,不到返魂日无法杀死。”
“还有别?窜房,窜房会让号码牌的规则变弱,杀人?狂袭击的风险也会增加。”
“小崽子们,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时光吧。”
郑玄海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笑着朝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了。
众人?:“……”
这话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们细弱的神经上面。
无形的压力如影随形、步步紧逼,似刀片般袭来,不给?人?半点喘息的机会。
一人?不遵守规则,全员受难吗?
他们把目光放到了唐启泽和向?思思的身上,这两人?刚好分配到一个房间。
邱平死盯着她?:“考核官说了,别?窜房,明白?”
向?思思:“……”
她?抖得犹如筛子,拿着10号号码牌的人?,今夜必死。
向?思思吞咽着口水,结结巴巴的反驳:“考核官说了……可以去抢别?人?的号码牌,两两一组分配房间的规则,也是给?序号末端的玩家?生?存机会。”
赵雨菲捂嘴笑了起来:“那你去抢啊。”
向?思思低着头,怨恨在这笑声里不断滋长,疯狂爬满每一根神经。
她?为什?么如此倒霉?抽中和唐启泽一个房间。
但凡如戴嘉、赵雨菲之类,她?都可以去抢一抢。
快到十二点了,众人?不甘不愿的走入了屋子里。
殷长夏仍有些担心唐启泽那边,唐启泽却朝他摆摆手:“我手里的号码牌可是02,不用担心我。”
殷长夏:“……自己小心,别?让我晚上窜房来救你。”
唐启泽心口暖呼呼的,像是泡在了热水里:“知道了。”
屋内的向?思思看?到这一幕,指甲都扣入了肌肤里,留下一圈红色的半月痕。
她?嫉妒得红了眼,连呼吸也紊乱了起来。
凭什?么在这种恐怖游戏里,这两人?还要关心对方?
他们不该互相坑害,互相对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吗?
为什?么……她?就?没有?
连一个关心她?能不能活下去的人?都没有。
—
殷长夏在此刻也走到了出租公?寓内,里面堆积着许多杂物,全都用白色布料所遮盖,看?样子已经许久没有居住了。
殷长夏奋力拉下了布料,屋内便泛起一片灰尘,连灯光下也有这些细微的尘粒飞舞了起来。
灰尘太大,引得两人?闷咳了起来。
夏天气?温炎热,门?外满是蝉鸣,知了知了的叫得人?烦闷。
殷长夏:“我去洗个澡。”
周迎总算抓住了机会,本想和殷长夏细聊,却被这一句给?堵了回去。
“……好。”周迎呆愣的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发苦。
殷长夏走到了浴室,没一会儿变来了热水。
白雾袅袅,蔓延在浴室之中,水声哗哗作?响,也阻隔了部分声音。
他便是找了洗澡的借口,故意开了水龙头,想单独待一段时间。
殷长夏站在了镜子旁,平静的注视着里面的自己。
“咱们和平相处,怎么样?”
不久之后,脑海里便响起了声音:[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和平’了。]
殷长夏擦了擦鳄鱼的眼泪:“你这哪里叫和平?我好几次控制不住右手,还把周迎给?揍了一顿。”
虽然揍得挺爽。
宗昙是做了他想做的事。
但右手不受控制,也算是个祸根。
殷长夏便忽然瞧见镜子里,自己的右手忽然动了起来。
原本还在猜测宗昙想干什?么,哪知道右手便缓慢的放到了自己的面颊上,一点点从眼睛、喉咙、动脉、到达了胸膛处的心脏。
这动作?极轻极缓,触及皮肤时,引得心头生?出颤栗。
被心情所影响,指尖轻拂处开始发麻。
宗昙可真会玩,所触及的地方,全是人?体身上最脆弱的致命点。
像是在刀尖跳舞。
殷长夏喉头发紧:“你想怎样?”
镜子里的画面充满了色/气?,在浴室雾气?包裹之下,有种朦胧、脆弱的美感。
被灼热的雾气?一冲,屋子里的热气?就?上来了,连带殷长夏的体温也逐渐上升,他的眼尾都像是在泛粉似的。
或许在别?人?眼里看?来,约莫会觉得他是自攻自受,自己调戏自己。
疯了!
殷长夏只祈求千万别?被周迎看?见这一幕!
跟宗昙相处时,他总觉得是在走钢丝。
稍有不慎,便会掉落下去,摔入那无尽的深渊当中。
宗昙:[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宗昙那危险的动作?戛然而止,厕所的灯开始时明时暗的跳动起来。
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呼啸而来的风吹散了浴室内的雾气?,整个气?氛由热转冷,冻得殷长夏脚趾蜷缩。
右手手指,停在了他纤弱的脖颈处。
殷长夏:“我是来跟你谈的。”
宗昙笑出了声,没再继续控制右手。
[和平相处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能谈就?好!
殷长夏松了口气?:“你说!”
宗昙如冰雪般淡漠的声音在脑海回荡:[负责喂养我。]
殷长夏:???
他脑子转了许久,才?明白过来宗昙是向?他索要食物。
但是宗昙的‘食物’,是需要通过凶宅转化。
殷长夏凄苦的喊了起来:“老婆你得珍惜我啊,你看?我身体差成这样,怎么可能还能喂养你!!”
宗昙:[……]
控诉得他好像是个渣男。
倘若这一幕被上个游戏的喜怒哀惧四鬼看?到了,怕不是要吓得下巴都掉了。
他们高高在上,永远无法触及的强大存在,被殷长夏两三句就?气?成这样。
若不是被束缚在殷长夏体内,宗昙觉得自己恐怕就?要搞死殷长夏了。
殷长夏擦了擦眼泪:“只有这个条件吗?还有吗?”
[当然不止。]宗昙语气?变冷,[在此期间,不得接受那口绿棺里的厉鬼。]
殷长夏:“当然没问题,我对老婆一心一意!”
宗昙:[……]
殷长夏:“不过我有些好奇,第二口绿棺里的厉鬼,跟你有仇?”
宗昙没有答话。
殷长夏嘟囔了一句:“那好吧,不想说就?不说,你满足我一点好奇心总行了吧,第二口绿棺的厉鬼叫什?么名字?”
宗昙不情不愿的回答:[江听云。]
殷长夏想起鬼宴那个游戏,总是遭受到第二口棺材的窥探。
心里好奇的同时,又带着几分恐惧。
殷长夏:“那个江听云……对了,游戏曾经提醒我,说第二口棺材松动,他难道快醒了?”
宗昙:[大约你再喂我四次……不,三次,他就?会醒过来。]
殷长夏:!!
事情严重了。
难怪宗昙要他答应前一个条件,原来是第二口凶棺的厉鬼快要苏醒了。
他又不得不继续喂养宗昙,还是凶宅之主,便一定会和江听云见面!
殷长夏厚脸皮的说道:“我也有个条件。”
宗昙:[呵。]
殷长夏苦口婆心的劝说:“老婆,你做鬼不能这么高贵冷艳,下次说话别?一个字一个字的蹦,现?在装逼的人?容易被锤。”
宗昙:[……]
殷长夏:“那我说我的条件了啊,你别?激动,冷静!冷静!听我说完呀!”
宗昙觉得自己想掐死他,绝对不是错觉。
无奈鬼骨都已经和殷长夏的身体紧紧相连,颇有种木已成舟的吃瘪感。
若是从前,谁敢给?他气?受?
殷长夏:“我每次喂养你都需要花费阳寿,通过凶宅转化。但你知道我身体贼差了,阳寿还没多少,你不能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啊。我努力耕耘,你总得……”
宗昙:[我的右手鬼骨,可以帮你延续寿命。]
殷长夏一听,赶忙向?游戏询问自己的状态。
[由于您获得了鬼骨,一次奖励5天阳寿。]
[玩家?:殷长夏。]
[阳寿:6天+X。]
[生?命值:评价E(癌症晚期,你极度脆皮,挠你一爪就?要吐血)]
[备注:养灵体质(未知)、凶宅主人?(1/7)。]
[拥有物:喜面(邪)、怒面(凶)、鬼骨(奇)。]
[状态:哀鬼的憎恨(我迟早有一日找你报仇!)、冥婚(已完成、boss控制权)、体力弱化+20%(您非常羸弱,身体极差,没人?保护就?嗝屁了!)]
殷长夏又看?了眼鬼骨——
[鬼骨(奇):掩盖体质、治愈病痛、寿命增加(增加速度不可测)。]
鬼骨竟然还有这种功效!
自从得到鬼骨之后,他总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没有最开始的疼痛感了。
殷长夏:“掩盖体质?”
宗昙:[你的养灵体质,在阳寿不够的时候,那些冤魂只会把你当成美味佳肴,像饿死鬼一般朝你袭来。]
殷长夏也想起了惧鬼反复的说着那句话——
‘可惜他阳寿不够,身体极差,不然……’
殷长夏吐出一口浊气?:“知道了。”
还是暂时掩盖的好。
除却这个,还有另一件事需要担忧。
殷长夏拧紧了眉头,顿时变得忧心忡忡。奖励的阳寿应该是完成正式场游戏后,才?会一起结算。
他拿什?么喂宗昙?血吗?
此刻周迎已经站到了浴室门?口,轻轻敲了下门?:“长夏,你洗完了吗?我有事想对你说。”
“马上!”
殷长夏便没再问下去,赶忙洗了个澡,很快便打?开了浴室的门?,“什?么事?”
周迎酝酿了许久,忽然瞧见了刚洗完收拾出来的殷长夏。
他已经和殷长夏有四年没见了,他的五官似乎长开了。
当初的殷长夏也不至于这样病弱,肤色病白得不像话,手腕也变得异常纤细,仿佛掐一下就?要折断。
他在游戏里满身泥水,衣服和头发上都沾染了许多。
如今彻底洗干净,那张脸才?完整的露了出来,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好看?得有点过头了。
殷长夏倚靠在门?上,双手交叉抱臂,浑身散发着一股疏远慵懒的气?场,只是那双眼睛里满是陌生?。
周迎心脏刺痛,像是被一把刀狠狠戳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郑玄海的目的不简单,还有……他好像隐瞒了一些规则,没有告诉我们。”
殷长夏:“这点戒备心我还是有的。”
周迎:“……你怎么样?”
殷长夏满是不耐烦:“什?么怎么样?”
周迎急忙问:“你的身体!”
殷长夏:“如你所见,跑不能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时不时出点血……”
只是最简单的陈述,可他每说一句,便让周迎脸色苍白。
直到最后,殷长夏竟瞧见周迎眼眶微红的看?着他。
殷长夏的内心没有任何波澜:“何必呢?”
周迎:“长夏……”
殷长夏:“我还记得你四年前抱着纪今棠,跟我说——滚啊,都是你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离我们远一点。”
周迎更加沉痛得无法呼吸。
殷长夏直直的看?着他,表情完全没有波动:“所以我滚了,四年前我就?滚了,那你现?在还凑到我面前做什?么?”
十年相识,他、周迎、纪今棠,三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他替周迎和纪今棠扛下了很多,在一起时总是护着他们两个。周迎是私生?子,人?人?都瞧不上他,最艰难的时刻都是他陪着周迎渡过的。
然而那件事情发生?后,周迎连问也不问,就?认定了是他的错。
殷长夏自嘲:“六年青梅竹马,还这样塑料情,看?来我眼光是真差。”
周迎被怼得手足无措:“……”
殷长夏觉得寒心,也曾一肚子委屈,花了四年才?整理好情绪。
就?当自己当初瞎了眼。
下一个更乖。
周迎低着头,双手死命捏紧,恨不得打?自己几耳光。
四年后的再一次相遇,没想到殷长夏生?了这样重的病。
他却不敢告诉纪今棠,只得死死的憋在心底。
殷长夏缓缓从浴室走出,拿起水杯正准备喝一口,哪知喉咙便狠狠咳嗽了起来,一个用力,就?吐了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