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微暖,桃花翩然。
荀欢捏着话本子,一脸怒容地去寻常鹤。
是她对常鹤太好了?阳奉阴违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她只是想看看《西厢记》而已,拿劳什子的俏寡妇来糊弄她,真当她是个好脾气的长公主么?
从前她惩罚侍女的时候,常鹤还不知道躲在哪儿玩泥巴呢!
书房离清酒院有些远,不同于来时的散漫,如今她脚下虎虎生风,路过的侍女与仆役行了礼,连忙退到一旁,彼此用眼神交流。
等她终于走远,侍女甲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公主这是怎么了?我瞧着她拿着最近流行的话本子,难道是个虐文么?”
侍女乙摇摇头:“方才鹤郎君过去了,想必是鹤郎君没有随侍左右,咱们公主生气了。”
侍女丙紧接着开口:“嗐,咱们公主可真是一刻也离不了鹤郎君……”
“少在这儿胡啐!”管家也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训斥她们两句便问,“公主去哪儿了?”
侍女丙连忙将功补过:“公主回房了!”
管家再顾不得训斥她们,急急忙忙地走远了。
一盏茶的工夫,管家终于追上了荀欢,他边跑边喊:“公主!德平长公主给您递了信!”
荀欢这才停下脚步,诧异回头,三两步跑到管家面前,惊喜地问:“荀歌阿姐的信?”
说着她接过管家手中的信,展开看了两眼,失望道:“阿姐怎么又要去庄子上玩……”
眼睛看向搁在一旁的话本子,她灵机一动,和阿姐讨教驯服面首的办法,岂不是比看书来的更快?
她想了半晌,一改愁容,兴高采烈地拍拍管家的肩:“多谢张叔,我这就去找阿姐!”
管家“嘶”了一声,公主不是最黏德平长公主的么?怎么这次德平长公主要出远门,公主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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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欢回了清酒院,调整好情绪,推门进来便把话本子往案几上一拍,满面怒容地开口:“你可知罪?”
何长暄认错:“属下知罪。”
荀欢一噎,她没想到常鹤这么容易便认罪,她想了想,问:“是不是下次还敢?”
“下次还敢。”
荀欢叹了口气,循循善诱:“你拦着我,我也有法子让旁人帮我买,让你买是因为我相信你。再说了,我是公主,日后自然有许多面首,看看《西厢记》又如何?”
何长暄还是那句话:“这是禁书。”
荀欢彻底没了脾气,她把话本子扔给他,问:“你买之前看了么?”
他面上带了丝疑惑,信手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些不适合荀欢看的话。
他冷着脸合上,道:“我会把这些话本子都扔了。”
说着他捏着话本子,长腿一迈就要跨出门,荀欢忙喊住他:“你等等,这些不急着处理,先跟我出去一趟。”
何长暄嗯了一声,也不问去哪儿,立在一旁等着她先出门。
荀欢精挑细选了一件山茶红色的襦裙,梳了朝云近香髻,这才春风满面地迈过门槛,往街上走去。
公主府与公主府之间,一向离得不远,是以荀欢边走边玩,悠闲地如同逛街,也只是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德平长公主府”的匾额近在眼前,荀欢递上花笺,又侧头叮嘱常鹤:“一会儿你见到什么,千万别大惊小怪。”
何长暄莫名瞥她一眼。她今日盛装,发髻上的步摇甚是招摇,流苏颤颤,被日光映照下翩然欲飞,晃了他的眼,他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不知是因为步摇太耀眼,还是她太耀眼。
荀欢也没解释什么,提着裙摆进了荀歌的公主府。
荀歌不喜小桥流水人家,偏爱金碧辉煌,是以她的府上不像荀欢的府邸处处透着精致与巧思,反而大刀阔斧、泾渭分明,一水儿的烫金、镀金物什,连一个小池塘里养的鱼儿都是金色的。
虽然荀欢喜欢阿姐,但是对她的审美敬而远之,从前她偷偷从宫里溜出来玩,甚少会来荀歌的府邸,荀歌直骂她没良心。
“小没良心的,非得让我来请你,你才肯过来?”一蓝衣女子翩然而来,眉眼俱是风流妩媚。
荀欢猛然回神,一把扑进荀歌怀里,仰头笑道:“阿姐安好!几日不见,阿姐又美艳了几分。”
“少贫嘴,”荀歌捏捏她的脸,露出几分罕见的温柔,“走吧,咱们叙叙旧。”
“嗯嗯嗯!不过你怎么又要出去,还去那么远的庄子上,我想见你都见不着。”
女郎撒娇的话中似是掺了蜜,甜到心坎上,何长暄低着头默默跟上。
“长安城的郎君我看厌了,别的地方说不定有意外之喜,等阿姐熟悉了,也带咱们幼幼去看看。”荀歌随口答道。
荀欢兴奋地直点头,何长暄皱眉。
“公主,您方才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