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时辰后,荀欢终于沐浴结束,她披上浴袍走出净房,一眼便瞧见叠的整整齐齐的薄毯。
不会是常鹤叠的吧?她稀奇地拿起来瞧了瞧,扬声唤了常鹤进来。
何长暄进了门便低下头,低声问:“公主有何吩咐?”
室内热气熏染,雾气蔓延到内室,女儿香顺着净房飘散,直往他鼻间钻。与此同时,还有一股醺然欲醉的酒味。
他深吸一口气,冷声问:“你喝酒了?”
荀欢眨眨眼,她忘了常鹤是个狗鼻子,什么味道都闻得出来,所以她也没隐瞒,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只喝了一点点葡萄酒哦。”
她的语气中带了点娇,像是在与情郎撒娇低语,拂在耳畔尽是呢喃。
何长暄不为所动,反而冷了脸,一言不发地出门了。
荀欢略有些迟钝地望着他远去的方向,这么快便走了?她还没问话呢!
没想到不过一会儿,春时便捧着一碗醒酒汤过来了,她为难地看了眼门外,低声和荀欢说话:“公主,鹤郎君吩咐厨房做了醒酒汤……”
荀欢哦了一声,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发脾气,于是接过醒酒汤。
春时松了口气,没想到下一瞬,她倒在了花瓶里。
“……”春时吓了一跳,又不得不压低声音,“公主,鹤郎君也是为您好。”
荀欢撇撇嘴,方才小酌,她已经有些困倦了,于是也没再多说,上了床榻便舒服地睡去了。
次日清晨,荀欢不等人叫便醒了,趁着常鹤为她通发的工夫,她清清嗓子开口:“一会儿你去买书,我下了学要看。”
何长暄冷着脸不说话,动作依然轻柔,装作没听见。
荀欢就当他默认了,又告诫他:“若是买不回来就别回来了,我会让阿兄把你抓回来关到诏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依然没说话,荀欢更满意了,他已经知道了她要的是什么书,但是这次却没有反驳,想必是想通了,所以兴高采烈地去上课了。
迫不及待等到下课,荀欢冲出去,果然看见常鹤又在那棵桃树下站着,依然擦拭着那把光亮如新的长剑。
唯一不同的是,地上放着一个蓝色包袱,整整齐齐地一摞,一瞧便知道是书的轮廓。
荀欢眼前一亮,跑到他面前,扬手拍拍他的肩:“识时务者为俊杰,过几日我给你加月钱!”
何长暄皱着眉避开她的手,一板一眼地道谢:“多谢公主抬爱。”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高兴的神采,荀欢也没在意,蹲在地上迫不及待地开始拆包裹,却没注意到何长暄已经悄悄走远了。
等露出第一本书的书名时,荀欢抬头怒视桃树。
桃树?她愣了一下,常鹤人呢!
她哆哆嗦嗦地捧起《俏寡妇与迂腐书生》,又盯着下面的《嫁皇兄》看了两眼。
闭上眼睛沉思片刻,荀欢觉得这是个障眼法,毕竟《西厢记》这三个字肯定是不能出现的。
于是她静了静心,翻开第一页看了两眼,马上摔了书。
该死的常鹤!居然买了她八岁就不看的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