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暄也没绕弯子,话音刚落便回她:“柳枝太软。”
长安种了许多柳树,柳枝飘摇,方才好几次都缠住荀欢的衣裳,他说这句话也是情理之中。
荀欢白他一眼,失望道:“你嘴里没一句好话,就不能夸我一句么?”
何长暄拭剑的手微顿,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她白皙修长的指尖,她染了凤仙花汁,更衬得那双手如玉一般。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被他刻意忘记那一幕,一条细长匀称的腿晃晃悠悠地搭在床沿,从足尖到腿弯,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惹人。
那日匆匆一瞥,他依然记得她的脚趾上也有一抹红,张扬又妩媚。
不敢再多想,他继续拭剑,心却乱了几分。
荀欢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捧着热茶抿了一口,又招惹他:“一会儿陪我沐浴么?”
何长暄不言,下意识地重复着拭剑的动作。
荀欢撇撇嘴:“你都擦了八百遍了,到底是谁送你的,拿来我看看。”
他这才抬头,似乎怕她真的要看,头都没回便把闪着寒光的长剑收进剑鞘,动作行云流水。
“不看就不看嘛,藏得这么严实做什么。”荀欢没当一回事,她喜欢闲逛,却不喜欢舞刀弄枪——她还害怕他的剑会把她弄伤呢!
“公主,可以沐浴了。”有侍女从净房走出来行礼。
荀欢嗯了一声,下了榻把薄毯扔给常鹤,又猛地凑近他:“鹤郎君真的不陪我么?”
不知是浴池的热气熏了他,还是她说的话刺激了他,他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晕,他别开眼,恭恭敬敬地退开两步。
荀欢眨了下眼,他可真有意思,明明是冷冰冰的模样,又这么容易害羞,真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没见过女人。
不过她长得这么美,他脸红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前几日只是瞥见她的腿便把花瓶碰倒了,沉稳如常鹤,何曾犯过这样的错?
想到这里,荀欢挺胸抬头,昂首阔步地进了热气缭绕的净房。
“桃花坞里怎么没有桃花?”荀欢进了净房便直皱眉。
荀欢是陛下与众位王爷捧在心尖尖上的长公主,沐浴之地自然不是一个小小的浴桶,而是一个宽敞的汤池。她喜欢桃花,所以特意给汤池取了个“桃花坞”的名字。
“公主,今日下了雨……”侍女犹豫着开口,“奴婢不敢采摘沾了雨水的花瓣,恐污了公主玉体。”
说着她拿出昨日采摘的几种花瓣让荀欢挑选。
这不是什么大事,荀欢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反而一时兴起道:“不如都撒上吧。”
公主向来主意多,侍女松了口气,连忙把花瓣撒了进去。
一时间红白紫蓝一同盛放,如玉双肩上也沾了几片,唯有修长白皙的脖颈露出水面,再往上便是她不点而朱的唇,连轻轻阖着的双眼都透着一丝妩媚,侍女看得一阵脸红。
“对了,去拿一壶葡萄酒。”荀欢睁开眼睛,话语中多了几丝慵懒。
侍女乖巧应是,起身欲走,又被荀欢叫住:“小心不要让常鹤发现!”
不多时,侍女便把袖中藏着的玉壶拿出来,又掏出一个被丝帕包裹着的镶金兽首玛瑙觥,正是荀欢喝葡萄酒时用的酒具。
荀欢赞赏地看她一眼,赏了她一对耳铛,想起常鹤头上的木簪,她犹豫了片刻,把侍女唤过来吩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