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有些恍惚,“为何?”
阿殷似是自言自语道:“累了,想休息。我不想掺和那些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
怀瑾凝视着她,良久,淡声道:“报酬随你开,你能不能别走?”
阿殷扯了扯嘴角,“公子不需要我,你需要的是有大智慧的人,小人不过是个俗物,只配在公子身边提鞋,而能提鞋的人,又怎么会缺我一个呢?”
见她一意孤行,宛若顽石,根本不听劝,怀瑾眸色渐深。
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间女子,瘦小单薄,他想杀她简直易如反掌,此处离蓟北只剩两日脚程,心脏挖出来放着,应该坏不了。
他抬起手,缓缓抚上了阿殷的天灵盖。然而手就只是那么放着,并没有再进一步。
屋内的门被掩得严密紧合,窗户缝隙里也塞了黄纸,听不到一点风声,就连楼下的喧嚣声好像也彻底消散了。
阿殷放下药瓶,忽然起身环抱住了怀瑾的腰。
怀瑾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阿殷长叹了口气,在他耳边低语道:“公子,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怀瑾睁着眼,里头起了波澜。
吃过午饭,三人休息了一刻钟,便决定启程了,张叔去后院牵马,阿殷背着细软向老板娘买了几个大白馒头和只烧鸭,怀瑾则是在旁静静瞧着,一语未发。
老马吃了几顿好草料,跑起来比平时里快了不少。道上人烟稀少,除了他们这一行,再无其他人往来。
张叔拉着缰绳,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乡野小调。
阿殷抵着车窗,心事重重,一句话也没说。
怀瑾坐在另一头,闭目养神。
车厢仿佛成了件空物。
这时,怀瑾突然开了口,“有人跟着我们。”
阿殷猛地抬起了头,一手抓起长剑,一手掀开车帘。
在呼啸的风中,她瞧见了片蓝衫。
陵游骑着一匹大马,正与马车并行,他笑眯眯地朝阿殷挥了挥手,口中埋怨道:“你走了怎么不同我说一声。”
阿殷无语道:“你来无影去无踪,我上哪跟你说?”
即使陵游知晓她的名字,又有黑玉在身,阿殷还是不能完全信他,如今天下大乱,人心难测,别有预谋的人太多了。她的命虽不值钱,但她也不至于傻乎乎地替别人卖命,况且这人能在兵荒马乱的乱世中找到她,怕是已经把她的周遭都摸透了,她就算想逃,暂且也逃不到哪里去。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走一步算一步了。
陵游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了张叠得整齐的白纸,丢给阿殷,他道:“我还有些急事要办,得先回去了。等你到了蓟北,就按图上画的地址来找我。”
阿殷点点头,“好。”
话音一落,陵游便策马奔腾,随风而去了。
阿殷放下帘子,将纸放进衣兜里,没看。
怀瑾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这人是谁?”
阿殷语调平平,“我哥哥的好友。”
怀瑾眸光一闪,知她说了谎,却并不出言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