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已经提醒过他:“你应该明白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儿?女?情长还未到时候考虑。即便你到了成亲的年纪,家中也会为你安排。”
天?光渐亮,透过纱窗照进来,爬上?他面无表情的脸。
最终,江咏思扯动了下嘴角,闭上?了晦暗不明的眸。
他似乎忍受不了林良善嫁作他人,还是她的书童,尽管是在梦中。那人的眼神,让他心生不适,更准确来说是厌恶,从第一次在书院竹林见面开始。
他和莫千映在一起的事情,得想办法解释清楚。
至于他们两人的以后,还得等自己后年春闱中举再说。
***
林良善的病情并不严重,用大夫的话来说,就是天?热,容易燥火气闷,吃个两贴药就无事了。
林原反复问:“真的没事?”
“林公?子要是信不过老夫,以后就不用请我了。”大夫气哄哄地要走。
“不是,我怎么会信不过您呢。”
林原一顿赔罪后,把人送出府,才回转到林良善的房中。
“哥哥,我都说了我没事,你还要小事大做什么?”她就是克制不住眼泪流出来罢了,顶多心口有些疼。
林原气得直戳她的脑门,道:“你还说!那江咏思也是艳福不浅,走了个表妹,又来一个莫岑的孙女?。偏偏你还栽他身上?,要我说啊,我还是尽早给你找好对家夫婿,免得哪天?我要被?你气死。”
“别呀,这不是天?热吗?我才气闷的。”
林原懒得和她贫嘴,坐在床侧,正经道:“善善,我说真的,要不咱们还是换个人喜欢,整个梁京城总会找到合适的。”
若善善真的嫁进江家,那样的家族可有的折磨。
这样的话,林原说了无数遍,但林良善却没有一遍听?进去?的,只歪着头?瞧窗外的景色。
林原无奈至极,留红萧照顾她,自己尚有事要忙。
药汤还是闵危煎制的。
林良善一气喝完药,瞥见他躲闪的眼神,用手?帕擦擦嘴角,才道:“怎么?你有话要说吗?”
“小姐,我没有。”
“你要说什么就说,掖着藏着干什么?”
这半年来,林良善算是发现了,一旦闵危不敢与她直视,多半就是心里装着事,而且这事还难以同她说。
但她就是喜欢逼问他,总归他现在也不能拿她如何。
闵危有些踌躇,还是道:“小姐这次是因为江大公?子吗?”声音有些低落。
“是啊。”
坦诚的回答,让闵危有些难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担心小姐身体。”
林良善闻言,看了他一眼,又玩起手?中的香囊,道:“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月初时怪疾会发作吗?如今好多了吗?”
这都过去?了几个月,她才想起来问。
闵危闷闷地低着头?,道:“好很?多了,多谢小姐关心。”
是吃得饱穿得暖,他整个人抽条似地长,都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就连那一头?短发都长了不少。
林良善颇为满意地将他从头?看到尾,嘴上?说着:“你记着我们林府对你的好就成。”
闵危已经听?了很?多次,小姐似乎对这件事异常执着。
他道:“是,我不会忘记小姐的恩情。”
他的视线落在那个香囊上?,算不上?精致的绣工,但却用心得很?。纤瘦皙白的手?指抚摸过荼白锦布上?的点点红梅。
是小姐做给江咏思的,他心下早有定论。
“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她开始赶人。
“是。”
江寄月去?看望林良善时,带了一只猫。
“你这是什么神情,这猫是送给你的,难道你不喜欢?”江寄月摸着白猫毛茸茸的脑袋,抱着它好一顿撸。
林良善瞪大了眼盯着那只胖乎乎的猫,不可置信道:“这猫是哪里来的?”
白猫和前世的那只猫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腹部有一小块黑色的毛,她都怀疑连猫都重生了。
江寄月高兴道:“这可是堂哥托我带来给你的,说怕你无聊来着,也不知道在哪里找到的这猫,真是太可爱了。”
白猫被?困在女?子的怀抱中,太过亲密的举止让它眯起眼睛,享受异常。
“还有这信,也是他托我给你的。”
江寄月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林良善接过,随手?放到桌上?,没直接拆开。
“怎么,你还在生他的气呀,我可替你问过他,他说莫千映是偷偷跟着他下山的,他压根就不知道。”
“你看这猫还是堂哥特意找的,你别生他的气了。”
江寄月又给江咏思说了些好话,干脆把白猫抱到林良善的膝盖上?。
林良善却一惊,吓得跳起来。
猫很?明显察觉到她的动作,在她起身时,径直跳到窗台上?,懒洋洋地趴着晒太阳。
“你不喜欢这猫吗?”江寄月看着她惊恐的样子,疑惑不已:“你从前不是很?喜欢猫的吗?”
林良善拍拍胸口,缓着气,她勉强地笑笑:“我喜欢的。”
江寄月走后,那只白猫已经转移阵地,趴到书桌的阴凉处睡觉。
林良善坐在另一边,看了猫好几眼,才将信拆开。
“善善,我同莫小姐确实没有什么,你不要多虑。我同你说的话,没有一句谎言,以后也绝不会和其?他女?子有纠缠。我让寄月带给你带了只猫,望你喜欢。”
看完短短的几行字,林良善虽觉江咏思的情意怎转变地那么快,但她明白了那些字的含义,有些苍白的脸绽开一抹笑容。
虽没有直言,但他大概是喜欢自己的。
***
江寄月收到徐幼娇的请帖时,有些惊讶,还是到了约定的茶楼。
“寄月,你来了。”徐幼娇亲昵地起身招呼。
“徐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听?说这茶楼的凉茶好喝,想找你来尝尝,顺道聊聊天?。我一个人在丞相府,无人可以说话,有些无聊罢了。”
听?了这话,江寄月赶忙上?前,道:“徐姐姐若是无聊,尽管找人来寻我。”
之前丞相府宴请各世家小姐时,两人有过交谈,江寄月只觉得和这真千金小姐说话很?舒服,并不厌烦。况且自己的姐姐是要嫁进徐家的,若是在丞相府有个帮衬,也是好的。
茶楼伙计上?好凉茶,徐幼娇朝丫鬟灵鹊示意。
灵鹊带着江寄月的丫鬟一同出门,只单留两人在雅间内。
“徐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江寄月讶异道。
徐幼娇发愁道:“有一件事闷在我心中许久,很?想同你说,但又怕是我多想,才拖到现在。”
江寄月问道:“什么事?”
“这事同你家堂哥,江大公?子有关。”徐幼娇的声音弱了些。
“堂哥?”
“是,不仅是他,还与林小姐有关。”
这下,江寄月更好奇了。
“徐姐姐尽管说好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徐幼娇似乎有些口渴,她端起凉茶轻抿了下,眼神不安地四处转,然?后凑到江寄月的面前,小声道:“你还记得四月时,林小姐曾生了一场病,修养了好一段时间吗?”
江寄月想了想,点点头?,道:“是,我曾去?看过她,怎么了?”
“她有说为何生病吗?”
“善善说是因天?气骤变,淋了些雨,才致疾病发作。”
“林小姐确实是淋了雨,可她是因去?找一个人,而不是天?气骤变。”
江寄月追问:“谁?”
“她的书童。”
徐幼娇见着对面女?子脸上?的愕然?,心下一笑,将那日在镇北王府门口发生的事情,省略了些告知她。
江寄月紧皱眉头?听?完她的话,突然?道:“难怪那日在丞相府,你会说在镇北王府见过善善,当时我还奇怪呢,可也忘记问了。”
“不过这事与堂哥有什么联系?”
徐幼娇:“你不要怪我多嘴,我那日是见着林小姐生气的模样不像一般小姐对仆从那样,好似极其?重视那个书童般。”
江寄月感慨笑道:“你说的这点倒没错,善善是挺重视真宁的。”
这半年来,她和李兰芝是有目共睹的,李兰芝有次私下开玩笑说:“他和善善看起来极般配,可惜身世配不上?。”
徐幼娇循序渐进道:“我自来了梁京,便听?说林小姐和江大公?子的事情,虽未见过江大公?子,但两人青梅竹马,该是相处地极好,相配的很?。”
“可林小姐这般重视那书童,怕是有些不妥。”
话一出口,徐幼娇忙捂住自己的嘴,睁大着眼,慌张连声:“抱歉,是我多话了。”
“寄月,你就当我刚才都是胡说的吧。”
虽如此?说,徐幼娇见着她若有所思的神色,嘴角不禁翘起。
江寄月的性格单纯,却到底是江氏之人,很?是维护家人,何况她与江咏思的关系很?好。
今日她回去?,必定会将这件事告诉江咏思。
两天?前,灵鹊打听?来消息:江大公?子送了一只猫给林小姐。若是这样,恐怕那次两人在街上?胡闹的事情算是揭过去?了。
这样更好,原本徐幼娇以为还要多花些功夫,现在全都省了。
既然?林良善把闵危看得那样紧,她也只能借江咏思的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不信江咏思对此?毫无想法。
前世,林良善就痴心于他,若是江咏思对闵危的存在反感,林良善定会有所行动。如果能将闵危赶出府,就再好不过。
***
回府后,江寄月心神不宁,始终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些事同江咏思说,但又觉得自己多疑。徐幼娇不过才来梁京几月,她也并不知晓所有的事。
“翠儿?,你说我待你如何?”
“自然?是很?好。”
“那你觉得我待你,和善善待真宁,有差别吗?”
只是没等到回答,丫鬟却走至她面前,纠结道:“小姐,我有一事想要告诉你。”
方才茶楼外间,徐小姐的丫鬟灵鹊同她聊天?,说起一事。一大家闺秀弃了自小定好的婚事,和身边的仆从私奔,被?抓回来后,是被?打地半死不活,人也残废了。
继而灵鹊提及到江大公?子,说他的样貌才华真是世间少有,且有一个自小相识的青梅。话里话外都是羡慕之意。
现在听?到小姐问她这样的问题,她只感觉全身冒冷汗。
“你说。”
“小姐,先?前二月去?福源寺时,我见着真宁偷视林小姐,我那时以为自己多心,可在国子监时,瞧见好几次真宁看着林小姐发怔,还有那次风筝节,我也瞧见他……”
江寄月被?她的话震地半天?没反应。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呐呐地开口。
“小姐,我若说半句假话,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在晚上十点左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