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上,他是勋贵也是在安成山上剃度的小和尚,家中依附于摄政王;她是清贵人家的小姐,父亲与之势不两立。
男主角十岁时发生意外,失去记忆,在山林野外生活了一年,偶然被她的父亲遇上,出于善心带回家中抚养,抚养的过程中,见其聪敏过人,遂记为义子。
书中女子和男子彻底变成了义姐弟的关系,书里写到男子被收养后的第二年见到被置于深闺许久的义姐时也有他们的缩影。
男孩女孩初初相遇:
“原来她是我的姐姐啊,清扬婉兮,真是个清丽佳人,”彼时走入红尘的付子期在心内评价。
杜蓉萱看到这时,不禁苦笑一声,这人的相貌也是按着她写的吧,若是早知道文修是这么评价她的,她许是会偷偷的乐开花,也不至于耽误许多时间。
但是魏文修究竟是给自己设了多难的人设…对立的家世,世俗不容的姐弟关系,和尚与俗客,如此多的禁忌,当真会有好的结局吗?杜蓉萱不禁沉下心。
第二次相见,“我觉着这女子委实暴躁了些,气的连淡然都不要了。”
这段写的是恶仆刁难,与孙管事一事对应上了。
这其中又有多少是魏文修当初见她的真情实感,杜蓉萱不敢想。
手指向下翻动,只见空白,书里的内容戛然而止。
杜蓉萱不相信,又向后翻看,终于在书页最后看到字迹,但却不是话本的后续,而是写着两条线的结局。
其一,冲破世俗的规律,打破世家清贵的门第之见,向世人宣导爱恨自由,两人结局完美。
其二,引发世家清贵间的又一冲突,彼此不容,两人…不得善终。
其实这两条线中,最符合实际的当属第二条,她心里知道,又不想承认,只能拼命的摇头。
摇着摇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心中绞痛时,只能握着脖颈的白玉指环,才能稍稍平复。
魏文修也曾被这许多的条条框框圈住,却从来没有说过放弃她的话,他说过要替他们争一个未来的。
“是了,就是这样…”杜蓉萱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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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安次年,帝颁布推恩,举国哗然,时人褒贬不一。】
六月,林仲秋独自一人来到文修的墓前,替他扫了扫灰尘,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他的石碑,默默地把带来的酒开封,再一气呵成。
与往昔意气风发的人大有不同,坐着的人眼底具是青黑,连衣冠都稍有褶皱。
酒到浓时,他就开始絮絮叨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林仲秋,字云浮,”迷蒙的眼睛搜寻着石碑上魏文修三个大字,他突然笑起来,“魏恒远啊,你知不知道将我等世家坑的有多惨,十数之众的世家已经分崩离析,勉强维系着体面。”
“…当我得知推恩与你有关时,这才恍然,方觉第一次认识你。”他一拳打在石碑上。
“从前我叫你文修时,你没有与我互换字号,想来就没有把我当做朋友吧,真不够意思。如果你能知会一声,现在的林家也不会乌烟瘴气,魏恒远,我怨你。”
他不胜酒力,没过多久就垂下头,声音几不可闻:“恒思远虑,我懂了。”
等他睡过去后,一架马车也停下在不远处。
楚天言睿下车后,果然看到了先他们一步的人。
站在魏文修的墓前,彼此都没有开口,久到他们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一向冷漠少言的言睿一反常态地说道:“其实他说的也没错,天下之中,世家多权,野心渐大,只会生出更多乱臣贼子,天下只有一个天子就够了。”
“你帮他说话?不对,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推恩开始之前,魏氏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信上只有‘一人可安天下,数人即乱朝纲’的话,那时我还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后来才知道一人指的是天子,数人是世家。”
“这消息未免也太隐晦了吧,”楚天不满道,“他要是说清楚点这是推恩令,我们三家做足准备,也不至于千辛万苦寻得的铁矿被旁支觊觎啊,现在倒好,两位叔伯和我爹只能捏着鼻子上交朝廷了。”
说起这个他就一阵烦躁,北地多日的辛苦都成为了泡影,气死他了。
言睿:“你难道真猜不出三家寻矿的目的?”
楚天不说话了。
“真到那时…”言睿顿住,“说到底,他将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如今这副局面也没什么不好的,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隐患,让天下太平是最好的结果了。”
两人又在墓前站了一会,将这地方深深印在心里,心照不宣地决定,此生只来这一次就够了。
然后才架着人事不省的林仲秋离开。
同年,在同一家书局,佛昙的话本重新现世,名为《谓风月》。
此书一出,讨论声和非议从来没有停下,杜蓉萱却没有管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断揣摩着文修的行文习惯,不断的完善话本。
这本书,写得很慢,却写了一辈子,她也陪着心中人过了一辈子。
那个人也在她心里长长久久的活着。
佑安帝十九年六月,杜蓉萱与世长辞,缠绵病榻时,只求了塌前的侄子一件事,那便是与魏文修同葬一处,随葬之物有玉指环,和写有他二人美好结局的话本子。
她走得安详又了无牵挂。
世袭罔替的魏府有魏思恒,老夫人的墓前也有副将一家守着,父亲母亲也是如此。